父皇……不,父王生前對許吳兩家做下了那么多的錯事,中間說是橫著血海深仇也不為過,而他再如何卻也是父王的兒子,血緣在此無法抹除……
然而他剛住進郡王府不久,許姐姐便請了裘神醫來替他醫病。
當下大家又不計前嫌地來看他……
想著這些,男孩子的眼眶便有些發熱,但思及自己才剛說罷道喜二字,唯恐落下眼淚沾染晦氣,便拼命地忍著淚意。
“現在也不晚。”許明意看著他,輕聲問道“近日咳得可還厲害?”到底秋日易燥。
男孩子搖頭,笑著道“已不怎么咳了,多虧了裘神醫不辭辛勞的照料。”
許明意輕輕點頭,心底卻有些思索在。
“如此便好。”吳景盈柔聲道“晟兒,如今諸事已定,你只管安心養病即可。”
這個孩子,是個操心的孩子。
此前為了廢帝做下的孽事,沒少勞心勞神。
男孩子語氣恭儒地應下“是,晟兒都明白。”
許明意心中卻憂慮愈重。
諸事皆定,不必再勞神,固然是好事。
可人拿來同病痛對抗的,往往不僅需要良藥,也要靠意志二字作為支撐——
廢帝身死,一切塵埃落定,若這孩子突然松弛下來,恐怕未必會是什么好事情……
年齡相仿的孩子總是有話說的。
尤其是吳然和許明時會特意找些話題來說。
二人坐在床榻邊陪著說話,榮郡王對一切話題都很感興趣,因此沒多大會兒,三人便顯得熟絡上了。
吳然說起自己這些時日在京中的見聞,榮郡王也頗覺新奇——在搬來榮郡王府之前,他除了祭祀之外便不曾出過宮,京城之內什么模樣,他還沒有吳然知道得多。
“待晟兒養好了身子,你們三人倒可結伴出去走走。”吳景盈含笑說道。
見男孩子一雙眼睛登時亮起,許明意便道“京中哪里有好吃的,好玩兒的,明時再清楚不過,叫他領著你們——”
許明時聽得下意識地將身子坐得更直了些——怎說得他像是那種吃喝玩樂無一不精的紈绔子弟似得?他可是很上進的!
察覺到弟弟的不滿,許明意便又補上一句“……皆是多年來替我跑腿跑出來的經驗。”
許明時臉色稍緩這還差不多。
“那便說定了。”吳然先敲定下來,心中很是期待,但礙于世家子弟不可貪圖玩樂的意識在,便竭力矜持克制著,未有表露得太過明顯。
榮郡王十分高興,連連點頭。
“郡王殿下喜歡看兵書?”
許明時瞧見榻邊小幾上放著的幾本書籍,不由問道。
“喜歡!”榮郡王重重點頭,提及喜好之事,眉眼間愈發神采飛揚“我歷來最欽佩之人便是許老將軍!這些年來他老人家打下的每一場戰事,大大小小我都清楚著呢!”
這可是他的秘密來著,此前因父王的緣故,并不敢如何表露出來。
雖然他也不懂為何詩詞政論那般難背,有關許老將軍的戰績他卻都能過耳不忘……
見他對此格外感興趣,許明時便順著這個話題說了下去。
說了許多自家祖父在戰場上的事跡,又道自家有許多外面尋不到的兵書,還有些是自家祖父命人編寫,下次可以帶些過來。
榮郡王聽得激動得臉色都紅了,一時只顧“真的嗎!”、“方便嗎!”、“多謝多謝!”,頻頻點頭如搗蒜。
許明時談及戰場之事時,吳然也聽得入神了。
十二三歲的少年已自有氣度在,樣貌初見俊美,雖一身儒雅之氣,說到用兵之事卻也游刃有余,一字一句里都透出將門子弟的氣勢來。
吳然莫名就有些懂了。
他總算是明白二哥此前在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