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元諶打開信函,里面是一紙賬目,如果不是聶忱提前說明了,他還以為看得是外派官員在驛站的花費。
去太子宅邸的馬車、行裝,還有坊間人的跟隨,無一例外全都要錢,雖然算的銀錢不多,但事無巨細,記得清清楚楚。
就連幫他對付那機關匣子時用上的簪子也在上面折了價,那簪子五兩一貫錢,她好歹也是勛貴家的女眷,買東西還能精確到貫。
魏元諶眼前浮現出那醫婆咬銀子的模樣。
他越來越肯定那醫婆就是她,如果醫婆是她假扮的,那很多事都能說得通了。
連市井婦人那一套都會,自然不會放過這一貫銅錢。
反過來思量,幫他一個大忙,只要五兩銀子,一貫銅錢,是要說她視財如命,還是童叟無欺?或者是目光短淺?
換了旁人,大約會趁機讓他幫忙做些事,而非要這區區一貫錢。
公是公,私是私,也很好,他算是樂見其成。
魏元諶微微抬頭,讓眉眼間多了一絲冷冽“沒有折席費?”
折席費是衙門里辦差時給的吃飯錢,俗話說人嚼馬用不能少,但他們也有自己的原則,聶忱道“蔣……我們不為您辦事,平日里也要吃飯,在城中走動就不算了,長途跋涉再另跟您商議。”
她還真的算計了,差點就小瞧了她,魏元諶將賬目遞給初九“給銀子。”銀子給出去,兩不相欠,大家都清靜。
初九看著賬目,有些五味雜陳,三爺和那位顧大小姐這是又在唱什么大戲?他這銀子是應該多給點?還是應該裝作沒錢了?三爺也沒給半點暗示啊,讓他頗有些為難。
“接下來你們能做些什么?”魏元諶放下手中的文書,既然錢已經算好了,他也要看看花得值不值。
聶忱道“我們去查十二年前的山西兵變,汪大提及了此事,除此之外再去打聽那個與汪道昌來往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這些事衙差都能做,但卻沒有坊間人做得好,看來顧大小姐想要借著這些案子,將坊間人做成氣候。
從一開始張老爺的案子到現在,她一點點地謀劃,慢慢鋪墊,現在又弄出這樣仔細的明目,真是煞費苦心。
魏元諶道“查到消息立即來報,有什么事不知曉,也可去尋陸慎之問仔細。”
聶忱應了一聲退下。
魏元諶看向手中的文書,他現在看的正是十二年前兵變的卷宗。
十二年前的山西兵變,大周幾位致仕的老將軍都牽扯其中,大周的后備武將死了一少半。
起因是幾位老將軍因舊傷致仕歸鄉,手下副將也因打了敗仗被朝廷棄用,這些人聚在一起,心中對朝廷的安排多有不忿,于是暗中勾結韃靼進攻大周關隘,只要戰事一起,他們也能借此再被朝廷重用。
韃靼連續攻克三座城池,朝廷當時正在北疆用兵,朝中無將帥可用,在這樣的情形下,不得不請那些老將軍再度出山。
老將軍們臨時掛帥,跟著山西都司指揮使一起前往抗擊韃靼,沒料到韃靼早就背棄了與他們的約定,借著這個機會攻克大周重鎮。
好在陜西行都司發現勢頭不對,調動兵馬前往,老將軍們與陜西行都司一起抗敵,算是守住了關隘重鎮。
山西都司指揮使與那些老將軍及副將戰死的戰死,自戕的自戕,結果甚是慘烈。
朝廷念在這些武將曾有戰功,兵變也是一時激憤,好在最后迷途知返,擊退韃靼守住了大周關隘,于是在這些人死后沒有壓上叛軍的罪名,沒有株連族人,但不得立墳冢祭拜,后人永不得入仕。
這件事最終讓大周傷筋動骨,又趕上饑荒,兵變、叛軍引起小規模的內亂,山西內還有人打出旗號訴說那些老將軍的冤屈,稱他們一心衛國被人陷害,這動亂一直持續了兩三年。
當時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