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竟然是鐵御女。
這是連我都不曾想到的事。
前面這個人一出場就被施了舌釘之刑,是陳太嬪的陪嫁丫頭。
這個厚身板的女子走進來跪下施禮,恭敬笑道“稟太后娘娘,妾身是來送還帕子的。”
然后她掏出了一方平整,呈給了宮女。
宮女拿起攤給太后看,說道“還真是陛下的繡龍手帕。”
我想,她是看到了我去臨照殿的,恰好的是,她撿到了我丟失的手帕。然后,又來替陳太嬪頂罪。
我背手仰頭“現在阿娘該信了吧,我著實是在西海池看水燈。只不過遇到了鐵御女,去她房里說了幾句話罷了。”
太后問“既然如此,為何方才不提。”
我說“只是怕阿娘多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太后目光尖銳的看著鐵御女“鐵御女,本宮竟不知你與陛下還有交情,你們二人能聊些什么?”
鐵御女答“娘娘,妾身長夜無聊,既然偶遇了陛下,便邀請往妾身住處吃了一盞茶?!?
那于侍中厲聲一叱“放肆!早前你便與桑美人亂嚼舌根子,編排些陛下并非太后娘娘親生的胡話,而今又邀請陛下小敘,下官就不信能是什么好話!”
鐵御女被喝的身子一顫,她垂了垂頭強頂著脖子“娘娘,妾身真的與陛下閑話幾句?!?
玫姨沖下來掄圓了胳膊給了她一耳光,指著她的鼻尖道“賤婢,你又攛掇了什么,你是何居心!”
我過去把玫姨拉開,看向太后氣惱的說“她什么都沒亂說。好了,問也問了,罰也罰了。鐵御女和奴婢們可以退下了!”
太后的手指彈著椅子扶手,然后冷笑一聲開門見山道“行了,你倆也別演戲了,本宮還沒老呢。今兒就把話挑明了,在這宮城里,哪個想要動動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挑唆陛下,搬弄是非,那便是死罪一條。哼,有什么話,青天白日里不說,非趕在黑天半夜里說,那定然不是什么好話!今兒鐵御女有膽子犯禁,明兒就有阿貓阿狗有膽子效仿。為了樹立規矩,也只好嚴懲鐵御女這個典型了。來人,把她拖到沒人的地方,亂棍打死!”
我的血液唰的沸騰了,護著鐵御女大喊“太后,您為何草菅人命!”
接著如海的人群過來撕扯鐵御女,我阻攔不住撲到太后身邊苦求她,正紛亂之際,宦官天喜攆著小步子蹭蹭蹭的從外面進來了,對著太后附耳一言。太后嚴肅的眉眼先是一豎緊跟著又緩和了下來。
然后她看了看我,對著階下說道“既然陛下有意為鐵御女講情,姑且饒她一次,罰她禁足三個月。今兒甘露殿的奴婢們都受了委屈,每人多發半個月的俸祿吧。”
我嗖的立了耳朵,這是……
???
剛挨過罰的奴婢們手臂上還帶著血洞洞,但一副感恩萬千的模樣退下了。
太后看著我的臉兒笑盈盈的,“菟兒,你素來體弱,為娘是真的擔心你,方才就是嚇唬嚇唬她們。”
我含著下巴,心里清楚叫她態度扭轉的原因是天喜帶來的話。
她摟著我到寢殿坐下,把帶來的面人擺到了桌上“今兒中元,都時興捏面人,驅邪避煞。你瞧啊,阿娘特意給你捏了個大兔子呢?!?
我摸了摸那塊穿花衣的面坨坨,最外層已然干了,但芯兒還很柔軟。這份細膩通過指尖傳到了心里,我小聲嘀咕“阿娘待人的好總有代價。原本是送面人的貼心之舉,到后來卻變了滋味。”
她刮了下我的鼻子“還不是你淘氣,為娘已然寬容大度多了,不知足~”
我一手玩面人一手拄著臉,等著她契入正題。
她也很快開口了“小寶兒啊,聽說駙馬最近天天往軍器監跑,還繪了個圖紙拖著工部桑侍郎一起研究,說是要發明一樣新兵器。你知道詳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