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些經歷,到底給你帶來了什么?”羅松溪問保羅。
“剛到帝國的時候,我一直生活在愧疚中。雖然從遠征軍中遁走,是我別無選擇之舉,但我覺得我愧對了這么多年來對我照拂有加的理查德司令,也違背了我一直以來的道德準則。”
“你也有道德準則?”羅松溪諷道。
“辛達老師是一位有道德潔癖的人,至少表面上是如此,教導我們的時候也是如此。”
“所以原來在西部軍區,以邁克爾·塞勒的身份渡過的那段歲月里,我和約翰的目標是一樣的,我總希望憑借自己的能力與品德,在聯邦登上高位,然后用漸進式的改革,推動聯邦成為一個理想的國度。”
“但是,這樣的理想,無疑是空中樓閣。聯邦是一個階層固化比帝國更加嚴重的國度。在帝國,約翰尚且可以通過查爾斯的關系上位,因為皇族在帝國畢竟擁有強大的個人話語權。”
“但在聯邦,沒有人有這樣的個人話語權,共同治理聯邦的大財閥們,維持著彼此間權力和利益的平衡,不屬于這個階層的人,根本沒有辦法插足進去,遑論去改變、打破這樣的平衡。”
“我和約翰都太過理想化了,或者說,是我們都太過自私了。”
“自私?”羅松溪不明所以地問道。
“是的,在我們建立‘惡之花’的時候,我們許下宏愿,為了完成我們的理想,為了實現一個真正平等公正的社會,我們愿意犧牲我們的一切,你知道,這正是‘惡之花’一直以來的最高教義。”
“之前,我以為,需要犧牲的,可能包括精力、財富、家庭,甚至有必要時,可以犧牲我們的生命。”
“但我發現,還有更加寶貴的東西,是原本的我們,所不肯去犧牲的。”
“那就是我們的聲名,我們的原則,我們所謂的道德操守。”
“在之前,我們珍愛這些東西勝過我們的生命。可是,如果只有惡,能清除原來的惡,只有流血,才能剜去現有的膿瘡,那么,為了實現我們的理想和目標,哪怕留下滔天的惡名,那又何妨?”
“這是韋斯特教你的?”羅松溪問他。
“不,韋斯特是個徹頭徹尾的現實主義和利己主義者,他沒有理想,他只有欲望。哪怕加入‘惡之花’,也是他看透了我和約翰的性格分歧,想借組織成就他個人。”
“但不得不說,他的行事方式,非常有效。既然他可以用這樣的方式,來達到他個人的目的,那么為什么我不能也用這樣的方式,來完成我的理想?”
“我們和約翰最早成立‘惡之花’的時候,寓意是讓所有惡,都能開出善之花。但后來我知道了,惡不會開出善花,但惡之花,卻能結出善之果。”
羅松溪看了一眼林小曼,默然無語。
“刺殺查理大帝之后,約翰離去,韋斯特趁勢要求與我平分組織中的權力。我和他談判的結果是我回聯邦,他接替約翰負責帝國這邊。在組織中,我號‘大先知’,他號‘大護法’,對外宣稱他的地位要略低于我,但實際上,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再也指揮不動他了。”
“當然,韋斯特在帝國的掌權計劃后來也失敗了,他沒想到安東尼達斯會那么快晉入神階。但韋斯特血洗皇室的舉動,畢竟為安東尼達斯鋪了路。這些年來帝國的改變很大,速度很快。”
“只是安東尼達斯的改革,學的是聯邦的這一套,不夠純粹,不夠干凈。”
“那你回到了聯邦,就變成了保羅議員?”羅松溪問他。
“不是我變成了保羅議員,而是保羅議員變成了我。”保羅·愛德華道。
……
……
噴筒般的摘星樓上,又噴出了一輪無比絢爛的煙花。
煙花漸息,韋斯特落在塔頂上,面色潮紅。而他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