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可欣推開車門,脫下外套,罩在那一攤血跡上。
“鐘叔叔,麻煩喊一個清潔工來處理一下,這件衣服我就不要了。”反正一件衣服也值不了幾個錢,如果陸庭非暈血的話,去醫院又得這樣那樣檢查,花費的錢比這個還多,上次他都差一點沒有錢交費用了,這次一定不能再讓他為難了。
陸庭非迷迷糊糊下車。
旁邊,走過來幾個女工,三樓的車縫女工封蘭花,白晰高挑,杏眼桃腮。她靜靜地立在包裹的旁邊,眉目惆悵,神情寡淡,好像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對易可欣在說話。“好可憐的,那個中查彭艷玲,一個人在宿舍流產,出了好多血,可能是心情不好,就把這個東西扔下來了。”
“啊?”陸庭非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情,在他的圈子里,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把嘴巴張成大大的“O“字,半天回不了還。
“什么?”易可欣眉毛挑起,莫這丟下來的,是一個未成形的小孩?
封蘭花也不避嫌,湊近易可欣,在她的耳朵。“中查彭艷玲,吃了打胎藥,在宿舍流產,她男朋友不管,即不想讓她生下來,也不想讓她去流產,就給了一百塊錢,她很生氣,剛剛還在宿舍里哭,東西是她丟下來了,人已經崩潰了。”
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小,但是,還是被陸庭非聽見了,一百塊錢?打發一個被他種上種子的女人?這些女工,都這么好欺負的呀?
易可欣杏眼圓睜,有點不相信,她重重地皺起眉頭,眼眸里全是驚訝和恐懼。“這樣的男孩子,她是怎么愛上的,圖他什么?一百塊錢,是什么意思。”
封蘭花把嘴一癟,不屑一顧地說:“你可能不知道,這一個月,我們那一排,就有三個女孩子流產了,男朋友都是這個公司的,怎么說呢,公司里女多男少,幾個不起眼的男孩子,在公司里就像寶貝一樣,嘴巴甜一點,就可以哄到女朋友,所以,他們不會珍惜的,二樓驗收劉麗花,長得可好看了,又白女嫩,圓臉,大眼睛,被她旁邊的一個男孩子幫她返幾次工,后來,不知道怎么樣就談起了朋友,有了寶寶,男朋友,就不怎么管她了,也是剛剛流的產,好可憐的,下完手術臺就上班了。”
陸庭非感覺自己的世界,忽然被一群外星人侵入了,他都不知道,這個女工所說的那一個世界,究竟是一個怎么樣的混亂,一顆心,比看到銷售部年終獎的規則還要復雜。
易可欣感覺自己的腿一軟,差點沒站穩。
公司里的大部份女工,都是從外省過來這里的,有些一年半截都回不了家,而且,她們大多數的年紀并不大,有些還未滿十八周歲,聽說還有拋大年紀來這里打工的。長期一個人漂泊在外,沒有父母沒有親人在身邊,難免寂寞,而正處于青春期的她們,并不懂得如何保護自己,遇到事情,只能躲在宿舍里哭。
“真的這么恐怖嗎?這樣的事情也會發生嗎?”易可欣說出這樣的話,心里其實是非常難受的,本來如花一樣的年紀,本來都是可以在學校里享受教育的大好年紀,卻要在流水線上麻木地耗費自己的青春,已經是夠慘的了。然而,卻萬萬沒有想到,她們不但日夜被加班加點折磨,卻原來精神還受到如此一樣的推殘。
封蘭花半瞇縫著雙眼,抬起頭,神態漠然。“這算什么,你不知道吧,早半年,那個三亞制衣公司,一個女工,偷偷地在宿舍生下了孩子,自己剪斷臍帶,然后,偷偷地把孩子從宿舍丟下去,也沒有休息,扛下所有有行李,就走了。”
太嚇人了!
陸庭非愣愣地站在那里,眉眼蕭剎,寒氣逼人,眼眸里盡是驚訝和憐惜。這一段時間以來,他都忙于結算銷售部的年終獎,確實很少關注公司里員工們的生活。更不知道她們的心理,卻原來是這般駭人。
易可欣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