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璃看到季春熙跪在宮門口,實在是惹人注目,她輕咳了一聲,春熙急忙回頭,眼內流露出了少見的熱情,“春璃,你、你回來了啊。”
春璃是何等樣聰明絕頂之人,不需要季春熙說多余的一個字兒,春璃已洞察了季春熙的欲念。
“娘親和我昨日來看過你了,我、”季春熙想要起身,但卻知道自己一旦起來了,春璃那邊很可能不會同意,而春璃一旦知道她意志力不堅定,只怕事情就竹籃子打水了,春熙咬著牙齒,繼續還跪在剛剛的位置,“我們都很想你。”
“如今宮里宮外想要進來也很方便。”春璃道:“我犯困,回去休息了。”她不說那個話題,其實季春熙已醞釀了許久了,究竟如何開口,究竟怎么樣的開場白才不會讓季春璃立即拒絕。
尷尬。
殺父之仇啊,這是不共戴天,然而昨日在監牢內,她看到了他在熱切的落淚,看到了蕭子焱準備悔改,畢竟他們是夫妻啊,而畢竟蕭子焱是她季春熙一輩子喜歡過的第一個人,最重要的那個人。
春璃只感覺心如刀絞,她畢竟和季春熙不同,季春熙真是執迷不悟,時至今日季春熙竟一點兒都沒看出蕭子焱和她那婚姻的本質,今時今日本是季春熙脫離苦海最好的契機,但季春熙卻丟開了這機會,將一切都視而不見。
“阿妹。”看春璃舉步要到內室去,她銳叫了一聲。
春璃左腳已邁入了門檻,右腳還在背后,她維持著這個姿態,緩緩地、緩緩地回頭,眼睛交匯后,季春熙落淚了,哽咽道:“春璃,我這一輩子就愛了這么一個人,他是不好,但不管怎么說也畢竟是我認認真真愛過的人。”
春璃安靜的聽。
季春熙原來還準備了一通長篇大論呢,“春璃,我知道自己不好,我也知這個節骨眼上我不該給你添亂,但春璃,我如若不這樣做,我又能怎么樣呢?我希望你給他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啊,怎么樣?怎么樣?”
春熙上前,她激動的手眼看就要抓住季春璃的裙擺了,旁邊的綠蘿可是個鐵石心腸之人,她一把推開了季春熙,那季春熙本是弱不禁風之人,哪里經受得住這個,她踉蹌了一下,已跌倒在了春璃背后。
那落地的聲音讓春璃的心隱隱約約一疼,但春璃知道,自己萬不可心慈手軟,蕭子焱一旦放出來,那等同于縱虎歸山了,這等愚蠢的事她怎么能去做呢?
“春熙,那是我們的爹爹。”季春璃拒絕了春熙的懇求,她進入了屋子,讓人關閉了宮門。
季春熙今日算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她知道明日午時三刻就是蕭子焱最后的時間了,她如若不能扭轉乾坤,這輩子就再也沒有可能和蕭子焱見面了,一想到這里,她渾身都難受。
她就那樣跪在夜色里,蕭祁煜從乾坤殿回來,看到季春熙跪在宮門口,又看到宮門關閉,他已知道了什么,到宮里后,他擔憂的看了看天。
“今晚或有雷陣雨。”東勝國乃是版圖上當軸處中的地方,說屬于南方,但卻還差距一些,說屬于北方,但卻也不是正兒八經靠近北方的地方。
土生土長的中京人看看天色就知會有什么,春璃抬頭看了看天,看到了瓦楞一般鱗次櫛比的云,那云一簇一簇,一簇一簇,銜接的密不透風,一邊的天是黑漆漆的,一邊的天卻是暗沉沉的淡藍色,那黑色好像忽然在天空撞破了的釉彩一般,一寸一寸的吞并侵染了過來,以至于藍色已被黑色吃掉了。
看到這里,季春璃點了點頭,“殿下還沒用膳呢?恰好我也沒有吃,我們共進晚餐吧。”春璃忽略掉了蕭祁煜那句話里的別有深意,綠蘿等看他們要吃東西了,將吃的干干凈凈送了來。
春璃細嚼慢咽吃的很從容,好半天面前碗里的食物也不見少,蕭子焱看季春璃這樣,自然知道春璃所思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