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野望城,波瀾不驚。
靜寂中傳來些許蟲鳴,幽幽靜靜,綿密入耳,樂章般沁人心扉。
幾個影子次第鉆入城內,陳四品連連吐出數口夾著泥腥的唾沫,低低埋怨道,“這還不如狗洞呢……”
馮劍庭適時插言,“野望城建城時,咱們大周國力極其鼎盛,地基打得深,有這么道口子已經著實不易了。”
卓幼安猛地回頭,對著他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蘇別厄選的位置的確非常隱蔽,至少如果他們是城中守將,是一定不會想到在這里會有一道口子。
卓幼安自認此次潛入神不知鬼不覺,心中不由激蕩起來,熱血滿胸。
馮陳二人訕訕的閉上嘴。
馮劍冢不聲不響的走在最后,似乎感覺到了什么,回頭沖著街角陰影處看了看,并未看到什么,便當是自己感覺錯了,回過頭來一言不發的繼續跟著。
當四人消失在街道盡頭后,一個影子倏地冒了出來,眉頭一挑,嘴角上翹,“還真有點本事。”
……
野望城,由原城主府改做的鎮天王府中。
寢院。
鎮天王端端正正的坐在榻前,臉上陰云雷蛇翻騰,就如同一地干柴,稍有火星便會燃起滔天大火。
姜顏舒面如土色的躺在塌上,被角滲著血絲,可見傷勢極重。
氣若游絲,奄奄一息。
吱呀一聲,門開。
一個身著灰色布衣,眉目清晰,白發童顏上猛增了些許蒼老的老者一步三晃的邁過門檻,側頭看了看鎮天王,鎮天王也在看著他,四目相對,無聲卻有聲。
鎮天王發覺對方臉上的太陽疤越發刺目,低聲致謝道,“刀王。外面的事,勞煩了。”
金刀王抖了抖身上的布衣,僵硬的點點頭,手出如電虛空一抓,不知從哪里拿出一個搭扣掛鎖的古木方盒,丟咸魚一般隨手扔在了鎮天王一側桌案上。
“你要的人,老朽幫你殺了。那群無風起浪的小娃娃,也已盡入掌握之中了。“
鎮天王低眉看了看姜顏舒,后者依然閉目無聲。
金刀王走上前來,自懷中掏出一個玉瓶遞給鎮天王。
“此枚丸藥,可保令管家一時性命無憂,但其傷過重,老朽也無法子救治,所幸臥牛老賊禿還欠老朽一個人情,老朽可立即修書一封,將他自庶州請來。”
鎮天王想都沒想就點了點頭,徑直走到那方木盒前,鑰匙就靜靜地躺在木盒之上,鎮天王神色如常的解鎖開蓋,看到里面那還在不斷滲著滾燙鮮血的人頭。
辨清那張在隱匿在紊亂發絲后的臉是屬于現任昶州州領素普昌的,他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開口喚來侍立府門前的一名府兵,把木盒遞了上去。
“你將這顆人頭高懸于野望城頭,以儆效尤,本王倒要看看,昶州內還有哪個敢兩面三刀站錯隊。”
那甲士默默接過,臉色有些泛白,一句廢話都沒有,微微行禮,轉身便要離開。
“你等等,記得把暗格里偽造的素普昌通敵信件拿出來,連并人頭一同貼出去。昶州州領官居從三品,總不能死得不清不楚,這下,也可讓他在天下人眼中死的明白,死得其所。”
那府兵不動聲色的再次點了點頭,將自己攥的青紫青筋暴起的拳頭隱遁在了木盒下方,牙根緊咬盡力保持平靜的地退出了房內。
身為鎮天王的府兵,身為被鎮天府第一高手姜顏舒身子調教出的府兵一員,他對鎮天王的忠心本不用懷疑,否則鎮天王也不會將之委以重任,做一名貼身近衛。
但極為不巧的是,他是一名昶州人,土生土長,迫于生活的無奈才流落云東后被征入鎮天府。
而且,他是一個有血性的昶州人。
故鄉遭戮,破敵主帥被鎮天王誣陷擒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