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宮墻前無數來此悟劍的人,忽然發現那尊巍峨雕像腰間,那把石劍不知去向,只余下一柄巨大的空劍鞘。
不多時,這件事便在城內引發劇烈討論。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輛馬車使出上都城南門。
馬是好馬,假以時日必能成精,車也是好車,大燕將作監頂尖大匠的精心之作,本是帝王微服出巡時所用。
但車上的人,卻未必有多好。
一聲聲咳嗽不時傳出車廂,散進車外風雪之中。
車廂外坐著一名駝背老者,手里捏著一只酒壺,車韁隨意搭在一邊,根本不像是在駕車,但車前的那匹馬卻走的很直,很穩,甚至還能避開地上的土坑。
再次聽到咳嗽聲,駝背老者忍不住的抱怨起來,“少爺,不是老奴說你,泡了一夜藥桶,好不容易好了些,非得去動那陣眼,你要是再這樣,就算到了洞陽湖微山,估計也還是個病秧子,到時候還打個屁的劍爭。”
車廂里傳出喉嚨涌動的咕咚聲,將咳嗽壓下,片刻后才傳出回應,“哪有那么夸張,我看你就是舍不得山河陣。”
聽見這話,駝背老者郁悶的喝了口酒,痛心疾首道:“怎么舍得,那可是老奴與少爺花大力氣布下,就這樣拱手送人,老奴心肝痛的直滴血!”
車廂里傳來一聲淡淡的輕笑,顯然并不在意。
這兩人,正是與姬武道別后,準備南下的寧白峰和元泰。
此刻兩人討論的陣眼與拱手送人,正是與石劍的消失有關。
出皇宮前,寧白峰強行調動為數不多的劍元,動用劍意取出石劍陣眼,將其御起送走。
此時,那東西正在東來山巔那座里。
而知道實情者,不過一手之數。
元泰喝著酒,憤憤不平道:“就算是送,那也不該送給那個老小子,我看送給那個老太監就很合適!”
瞬間,寧白峰在車廂里啞然失笑。
自從元泰被陳松風擒過一次,就一直對其不順眼,逮著機會就磕磣他,昨天吃完羹爐故意如此,現在出這個注意更是如此。
寧白峰不禁心想,元泰這個活了幾千年的老龜,居然還有如此頑童的一面,實在難以想象。
元泰伸手摸了一把臉上的雪花,所有的不忿之色全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看透世事滄桑神情。
他輕聲嘆道:“少爺,若是等到陳松風握穩那把劍,他在上都城,就是平天下一般的存在,只要握的時間夠長,真有實實在在踏上平天下的那一天,你送的這個人情,太大了。”
車廂里沉默半晌,才傳出寧白峰的聲音,“能有個平天下坐鎮上都,是件大好事,最起碼不用擔心有人覬覦,暗中動手腳。”
元泰沉聲道:“可老奴擔心他是個白眼狼!”
寧白峰輕笑道:“不至于。這樣做對他沒有好處。”
對于這一點,元泰沒有否認。
陳松風不是蠢人,自毀根基的事絕對做不出來。
遠離上都,馬車迅速飛馳起來,將風雪拋在身后。
但車架很平穩,絲毫感覺不到顛簸,因此從里面傳出來的聲音也很穩。
“有陳松風接替你,是個很好的選擇。那頓羹爐,其實就是入伙的意思,所以你不必對他抱有太深的成見。”
寧白峰停頓片刻,繼續說道:“將你留在上都,并非長久之計,甚至你自己也起清楚,你不可能一直守在上都城,所以才不惜耗費大代價,搭建山河陣。就算此次我沒有將你帶離上都,估計某一天你也可能會獨自離開上都來找我。只是令我好奇的是,到時候誰來替你坐鎮山河陣,總不可能真的是那個老太監吧,難道是靈須子?”
這些話雖不至于石破天驚,也不像車廂外的寒風呼嘯,但終究還是如同投石入湖,激起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