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這一刻,公子彘突然發現,自己父王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再次被顛覆了。
他也搞不清自己父王是什么樣的人了。
他是真的打算放棄權勢了?
還是將用在長兄的手段用在自己身上了?
此時,黃歇見公子彘遲疑不決,便開口道:“公子,臣來公子府上宣詔之時,曾遇到吾師,吾師知臣來公子府上,故讓臣通知公子,大王退位后,會與吾師還有柱國唐子一起出海修仙。
還有,吾師已經辭去令尹之位,而且唐子也辭去了柱國之位。
現在只等大王退位了。
故,大王去意已決,還請公子勿疑。”
公子彘一聽真的舍棄了所有權勢,直接準備出海了。
此時,他想起半年前的事,瞬間明白了許多,接著,公子彘嚎啕大哭:“父王···兄長···何以至此?何以至此?”
不久后。
公子彘來到熊槐的書房,看著熊槐平靜的面龐,問道:“父王,為什么要這么做?”
熊槐聞言,放下手中書籍,看著公子彘平靜的道:“理由很簡單,出現了問題那就要解決問題,不是寡人去,那就是其他人,而寡人喜歡自己動手,喜歡掌握主動。”
“可是,明明有其他辦法的!”
“其他辦法當然有,可是寡人老了,你的兄長太子也老了,寡人沒時間,太子更沒有時間。”
公子彘一滯,瞬間想起半年前兄長怒吼著自己已經五十歲的場景。
頓了頓,公子彘又問道:“為什么是兄長,明明可以是他人的?”
熊槐沉默了一下,應道:“因為他是太子,他是寡人的嫡長子,他享受楚國供奉,就得為楚國做出犧牲,寡人自己都賠上了,他這個太子為什么不可以?
還有,當今天下這局勢,天下各國都容不得昏君、暴君、庸君,還有看上去聰明但其實卻肆無忌憚唯我獨尊的君王。
而太子他,顯然就是一個昏庸之君。
所以,天下容不得他,楚國也容不得他,寡人也容不得他。
所以寡人就選擇了他。”
公子彘又沉默了一下,然后再次問道:“為什么是我,而不是兄長。”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從他跟隨柱國領兵伐齊的時候,寡人就知道這個滑頭難以背負楚國前行。
而且,寡人的王位,難道是可以通過算計陰謀能繼承的嗎?”
說到這,熊槐嘆道:“寡人經常說,以道治國,其道無窮,以術治國,終有盡時,如今,寡人就已經走到了術法的終點,已經無路可走了。
所以,寡人不希望自己的繼任者,又走上自己的老路。
明顯的是,你的哥哥子富,便在柱國的算計下以及教導下,走上了寡人的老路。”
公子彘聞言,看著熊槐認真的道:“父王就不擔心我也走上了你的老路?”
“······”熊槐沉默了一下,開口:“從你說出的這句話,寡人就知道你心中對術法有警惕。
當然,如果在你父兄全都栽在術法上的情況下,你依然不能自警,還是走上了這條路,那寡人自能說是報應,是楚國的不幸······”
次日,熊槐正式下詔退位。
又次日,公子彘即位為王。
公子彘即位后,立即以左尹甘茂為太傅,以左徒屈原為令尹,以上將軍昭浪為柱國,以上大夫鹖冠子為左尹,以右司馬莊蹻為司馬,以下大夫黃歇為左徒,以范環之子范正接替咸尹,以麥君景奉為廷理,以公子子青為壽郢守衛軍主將,以公子子牛為工尹。
而后,楚王彘又招來陳軫之子臨湖君陳庸暫替刺史令,以整頓知北涯。
安撫群臣之后,楚王彘又下詔封賞群臣諸將之伐齊平亂有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