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手泛秀有個不能說的秘密他是穿越者。
織田家慶祝當主信秀四十大壽,泛秀心中暗嘆此人只剩兩年陽壽了;
看見前田利家,泛秀想到“阿松”、“槍之又佐”、“加賀百萬石”,甚至“《利家與松》”、《太閣立志傳》、《信長之野望》等等一大串亂七八糟的東西。
池田恒興曾說泛秀缺乏熱情,泛秀笑了笑,并不答話。如果事情尚未發生便知曉結局,又如何能充滿動力?
但泛秀也有放不下心的事情,那就是他的父親——平手政秀。他知道這位信長之師的結局,然而,無力改變!
畢竟在別人眼里,泛秀還是個“孩子”。
轉眼到了天文二十一年,一切都和歷史分毫不差放浪頑劣的織田信長,心懷異志的織田信行,態度曖i的諸多家臣,意圖廢長立幼的香林院,以及日益絕望的平手政秀。
十歲的泛秀快要被自己的先知先覺折磨得發瘋——如今織田信長已繼任家督,按照歷史,平手政秀的生命已經進入倒計時!
泛秀對自己發誓,一定要阻止父親自殺。可是,平手政秀切腹,究竟是在那一天呢?
泛秀前世不是史學家,對于日本戰國的了解,完建立在興趣的基礎上,因而對許多歷史事件的發生日期都很模糊。他反復推算,僅僅將平手政秀自盡的日期,精確到信秀葬禮之后、正德寺會面之前。再進一步,卻是不可能了!
為此,他輾轉反側,他膽戰心驚。災難已經逼近,可他看不真切!
多少次,泛秀想直接沖到父親面前,抱著對方的膝蓋哀求父親大人,請不要死!不要丟下我們!
又或者告訴父親我們的主公不是傻瓜,他將終結一個時代,他會鑄造一個傳奇。只要您肯耐心等待幾年,就會看到……
然而,話到嘴邊,在脫口而出的一剎那變換了內容
“父親大人,我不喜歡櫻花。那種花開不了幾天就謝了,不能長久。相比起來,松柏更加堅韌可敬,您覺得如何?”
“父親大人,您就像松樹一樣啊!”
“我聽說奶娘的表兄病死了,真是可惜。奶娘的嗓子都哭啞了,可是死人又聽不到……我可以想象那人留下的孤兒寡婦抱頭痛哭的樣子,一家之主死了,他們以后依靠誰呢?”
“父親大人,您會長命百歲的!”
………………
泛秀對天祈禱,希望他的話能激起平手政秀對生命的熱愛。同時,他想方設法跟在父親身邊,力避免平手政秀一人獨處。生怕漏看了一眼,從此便沒了父親。
“去去去,小男子漢,不許跟在父親后面撒嬌!”姑母笑罵一句將他趕開,“大人有正事兒要忙吶。”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泛秀種種“怪異”的舉動漸漸被傳開,不久,繼織田信長“尾張的大傻瓜”之后,泛秀榮獲“平手家的怪小孩”這一雅號,再次證明了尾張人是多么的不積口德。
心底是焦慮與恐懼,周圍是不解的眼光。異世的穿越者,體會到前所未有的孤獨。
春去秋來,轉眼又是一年。天文二十二年到了。
——后來,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泛秀都還記得天文二十二年的新年——它格外的冷,寒風呼嘯,落雪紛飛,青冥色的蒼穹之下是一望無際的白色,仿佛春天還未到來。
作為一家之主,平手政秀忙于率領家慶祝新年,以及四處拜訪走動,平日總壓在眉頭的陰霾散去不少,而且也無暇獨處。因此,泛秀也略略松了口氣,做起乖寶寶來——再死黏著父親,恐怕真要挨揍了……
那晚平手政秀的心情似乎不錯,他邀兒子們一起飲茶,還把窗戶打開,毫不在意自窗外透入的凜然春寒。
“至今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