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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甚左?嗯,比以前壯多了……”信長箕踞在榻榻米上,對著汎秀不斷點頭??磥硎鞘譂M意的,“的確是頗具武家之風(fēng)?!?
丹羽長秀依舊侍立在他身邊,另一側(cè)是個身著白衣,披著發(fā)髻的小姓,而以前常在他左右的前田利家和池田恒興卻并不曾見。
汎秀跪坐在他身前,面沉如水。在信長說出賞識的話之后,才表現(xiàn)出了有限的謝意。坐在他身旁的久秀,雖然也是禮儀無缺,但眼中卻時而露出彷徨和擔(dān)憂的神色。
于是信長眼中的激賞之色更勝。
“既然是入仕本家,至少要先說明所長……甚左在家的時候,又學(xué)過什么本事呢?”
汎秀俯身答道“回稟殿下,臣下自幼勤修弓馬,日夜不輟。”
信長神色未變,不置可否。弓馬刀劍上的本事,乃是武士立業(yè)之本,并無什么過人之處。
“先父所教授的術(shù)數(shù)與和歌,皆謹(jǐn)記于心?!?
信長隨意點了點頭,卻依然一言不發(fā)。
汎秀如果說不出令信長感興趣的內(nèi)容,那么這場談話就不會停止了。然而要猜度主君的心思,對于一個十二歲的少年來說是不是難了些?
平手久秀心跳頓時加快,而丹羽長秀也皺了皺眉,那白衣小姓的嘴角卻露出一絲輕笑,仿佛十分樂于見到別人的窘境。
汎秀低頭沉思了片刻,又道“臣亦曾通讀過明國的史書。”
“史書啊……”信長終于開了口,“可有什么心得?”
“無外乎些許識人、識勢之術(shù)罷了?!睔悴患铀妓鞯卮鸬馈?
“識人之術(shù)?”
信長面露訝色,若有所思,繼而又展眉一笑,拋出了另一個問題。
“那么,不知依甚左的識人之術(shù),我信長可與明國史上何人相提并論?”
話音落地,一直鎮(zhèn)定自若的汎秀也不免神色變了幾變。
身為臣子非議主君自然是不當(dāng)?shù)模欢桃鈱⑿砰L逢迎成三皇五帝般的明君卻也顯得過于無恥。
一旁的久秀有些擔(dān)憂地看了看信長背后的丹羽長秀,對方回給他的是一個無奈的眼神。這位殿下發(fā)起瘋來的時候,可是令尊都攔不住的!
汎秀開始回憶起先前看過的史書逸話。
五胡亂華時期,后趙的建立者石勒也曾問過類似的問題。面對臣下“神武籌略邁于高皇,雄藝卓犖超絕魏祖,唯軒轅可比”的奉承,石勒笑曰“人豈能不自知呢?朕若遇到高皇帝,只能俯首稱臣,與韓信、彭越爭先后;倘遇光武,當(dāng)并驅(qū)中原,不知鹿死誰手;大丈夫行事磊落,如日月皎然,不能如曹操、司馬懿父子那樣欺負(fù)別人孤兒寡母??!”
拋開民族的偏見不談,僅論為君之量,石勒不愧為一代豪杰。然而東夷蠻邦的一個小地主(站在中國歷史的思路上看的確如此)是否有如此的胸襟就不得而知了。
“高祖、光武、魏武……”汎秀思緒飄逸,突然想到前世所玩過的一款游戲中,信長所敬慕的人,正是魏武。
“魏武啊,仔細(xì)想象還有幾分相似呢……”汎秀喃喃自語,不由眼睛一亮。
“臣下以為殿下與魏武相似。”汎秀躬身答道。
“魏武?”信長眼神一緊,冒出精光,隨即低頭飲茶,斂住神色。
“將漢末三分天下有其二的魏武,豈能與與尾張一隅的小諸侯同列?”
“魏武弱冠之時,不過一介小吏,光武耕于田畝,二十八年方起……”
“好了好了,我已經(jīng)聽明白了?!毙砰L揮了揮袖子,作不耐狀,臉上卻是帶著笑意的,“五郎左!”信長回頭對丹羽長秀招呼到,“這個孩子以后就跟著做我的親兵吧,俸祿與阿犬他們一樣是五十貫,就由你去安排好了!”
汎秀下拜謝恩,心下卻想到別處。新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