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昨天晚上有客人來,實在是醉得過于厲害了一點……”
“大人息怒……”
“保證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了……”
工作第一天,就看到有半數的同僚遲到,真是難得的體驗。雖然這個時代并不流行后世精密的計時方法,但是晚到半個時辰甚至日上三竿才到門口集合,也的確太放肆了一點。
“殿下就不會發怒么?”汎秀指著門內的方向,望著利家問道。無論前世還是今生的印象,那位殿下都不是什么好相與的人物。
“要說主公啊……”利家偏了偏腦袋,反問道,“如果主公會因為這種小事發火的話,他們還敢這樣嗎?”
“噢?”汎秀微詫,繼而一笑,“真是仁德之君。”
如果佐佐成政在這里,一定會覺得汎秀的表情是在諷刺,不過利家顯然沒有那么細膩的心思,或者說他對汎秀還不夠了解。
“也不能這么說了……”利家猶豫了一下,貼近汎秀的耳邊,低聲道,“其實殿下心情不好的時候,無論我們干什么都只會招來一陣痛罵,而他高興的時候,即使有點出格的事情也不放在心上……”
“這樣啊……”看來信長的確是個喜怒無常的人。
“那么說來主公近來心情不錯?不過為什么內藏助那邊就沒有人遲到呢?”
前田利家同佐佐成政一樣,是信長馬徊眾的組頭,身份和資歷也都足以服眾,只是在屬下面前太過于放縱,以至于威信這個東西,基本是與他無緣的。
“這……嗯……”利家難得的環視左右,“哈哈,昨天夜晚的酒味道如何?甚左的酒量真是不錯啊……”
“是嗎?”汎秀輕笑。
“當然!”或許是為了掩飾方才的窘境,利家顯得義正言辭,不容置疑,“整個古渡城里面,除了我之外,也只有勝三郎和五郎左可以與你相比了。”
五郎左?這是丹羽長秀的名字。利家雖然是信長的寵臣,但以他的身份,還遠不足以與丹羽平齊,稱呼后者的名字至少也該用上敬詞才是。
“看來又左與丹羽大人定是十分熟悉了?”汎秀狀似無意地問道。
“那是當然!”利家想都不想就點點頭,“我們可是一起喝過幾年的酒的!”
汎秀淡然地點點頭。丹羽長秀顯然是立足織田家必須結交的人物之一,只是以前限于年幼,不能結識。不過昨晚那些酒客中并沒有丹羽長秀啊?
一瞬的失神落在利家眼里,卻儼然是另一種意思。
“甚左不會是有什么亂七八糟的想法吧。”利家突然壓低了聲音,“五郎左只是這幾天忙不過來,否則昨天一定不會缺席的。”
他竟以為我在計較這個?汎秀神色不動,心下卻微微一詫。如果是那種心思細膩的人,的確很容易產生這種聯想。然而前田利家直率豪爽,行事無忌,旁人不知不覺就當他是個心思粗糙的魯莽武夫,不過此時看來,他倒是個耳聰目明之人。
不是看不清形式,而是心如明鏡卻偏偏行事乖張,這種性子,倒是與織田信長有些類似啊。
“喂,不會是真的生氣了吧?”利家有些驚訝地看著汎秀,像平手氏這樣歷史悠久的武家,倒是真有可能把面子看得比姓名還重要。
“當然不會了。”汎秀回過神,對利家笑笑,“本家近來有什么大事嗎?以丹羽大人之能,居然分身乏術?”
這句官腔打得并不高明,甚至可以捉摸出一點諷刺的意味,不過在利家看來確實理所當然。無故被冷落,如果半點怨氣也沒有,才是不正常的吧!
“說起來倒的確是件大事呢……”說起這的話題,利家突然換了一副又是得意又是不屑的神情,“你大概還未聽說,堂堂幕府三管領,武衛大人,尾張守護,斯波義銀殿下,幾天之后就會‘駕幸’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