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內之中,不斷有類似的纏身瑣事。幸好有能吏增田仁右衛門長盛相助,才得以抽出空閑,依計行事。
首先需要研究的是樂市。此時的經商規矩既混亂又復雜,若非有合子這個商人之女在身邊,絕難弄清楚商人座中各種復雜的行規。
此時的“座”就是日本式的商業行會,源于以公家、寺社為本所的同業團體。本所作為工商業的管理者,從座人處征收座役、座錢,同時向封建領主納稅。
由于本身的特點,座對于商業的管理呈現強烈的地方保護主義和平均主義趨勢,例如規定商品的價格,商屋的經營范圍,對座人以外的行商課以重稅,甚至使用暴力手段打壓不守“行規”的競爭者。
所謂的“樂市令”,指的就是免除市場稅和商業稅,廢除座商人特權的政策,旨在鼓勵自由工商業,興旺市場。
六角定賴曾經在觀音寺城下建立“石寺新市”,作為樂市令的試驗點,使得城下的商業立即興旺起來。以織田家目前的實力和財力,想要強行廢除商人座的存在,是很難做到的。而效仿六角家,建立試驗的地點,卻是可行之道。
理清思路之后,汎秀開始著手書寫樂市令的策論。然而開卷之后,卻只覺得下筆維艱。雖然知其大略,但凡是涉及商業運作的細節,就難以觸及要領。合子雖然是商人之女,畢竟只是十幾歲的少女,見識和眼光終究有限。增田長盛雖然是能吏,卻也只擅長民政和農業,并不懂得經商。
“缺一個精通商業的人輔佐,終究是難以成事啊。”汎秀無奈嘆了一聲。要請玉越三十郎過來,似乎也不太適合。
合子輕輕將茶水放在汎秀坐前。自昨日抵達起,她就默默地擔起本該由女主人負責的事務。聯想到此前的舉止,這未嘗不是在發出某種暗示。不過這種暗示,究竟是出于合作的考慮,還是包含了其他的個人因素呢?
領有千石,年輕,而且看上去很受主君信任,前途無量,這樣一個身份,對于沒落商人的女兒,吸引力恐怕不小。平手汎秀這個人,反倒不足掛齒。
一念至此,反而釋然。
“大人……”合子跪坐在地上,輕聲地喚著,“若是要精通商業,那倒是有個合適的人選……”
“噢?”汎秀并沒有抱有太大的希望,但也隨口應了一句,“愿聞其詳。”
“有一位清州的町人,曾經是經商的妙手,現在卻是獨身修行……”
“此人如何稱謂?”
“這位先生是松井氏之后,自號友閑。”
松井友閑?
此人在歷史上事跡倒記不清楚,只記得在游戲里,乃與村井貞勝比肩的名奉行兼外交家。
從小到大,在這個世界見過的名將賢臣,要么是譜代門第,要么已經出仕,縱然求賢,亦是無從下手。碰巧遇上的增田長盛,卻也是陰差陽錯,不能真正信任。那么這一次……
“他是清州的商人?”
“這倒不是……”合子定了定神,“這位先生并不是尾張人,少年時自近畿流落而來,以稚丁之身在清州商屋中工作。”
“據先父說他心智才能遠勝常人,奉公數年,不過二十余歲,就已是商屋的番頭,被派遣至管轄分店。”
“那他現在為何賦閑?”
“據說是……”
又是據說?汎秀皺了皺眉,終究沒有開口打斷。
“當年尾張歉收,糧價上漲,松井先生卻正是米店的番頭……既不愿見貧民無錢買米而餓死,又不能擅自降低米價,于是只能辭工而去了。”
清州居然有這樣的商人?汎秀一時有些難以置信。
不過,倘若此事為真的話,此人倒是十分適合奉行的工作。
“大人……要把松井先生叫過來嗎?”合子試探著問了一句。
汎秀輕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