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真的是有平手氏的人犯下什么過錯,擔心受到處罰,才會有如此舉動?眼下也只能是猜測而已了。
“然而此事,終究還是需要上總(織田信長)決斷啊。”
“上總大殿的心思,臣不敢妄加猜度。”
“是不敢而不是不能,那么是說友閑心中已有明辨了?”
“這……臣未曾見過大殿,只是聽聞上總行事異于常人。”
“的確啊……我方才思索,上總雖然責罰了我與一益兩人,但卻未必不喜歡那個少年。只要有一個近臣,對上總說‘瀧川家的慶次郎,性情頗類似主公,若只做一個陪臣未免太可惜’,又或者‘平手家千貫地產,落在庸才手中,實在浪費,不如讓別家的青年俊才繼承’,那么家兄的請求,多半就會獲準。”
“這個近臣,莫非是林美作的族人?”松井突然有了幾分憂慮之色。
“或許吧!也可能是受了賄賂的小姓,這并不重要。”汎秀面上有些蕭瑟,“可惜我還在禁足之中……友閑,你帶些禮金去清州,以我的名義拜訪上總的親侍,請他們為家兄美言幾句。”
“是。”
“最好的結果,就是既不張揚,又令盡人皆知。事若成,你就再替我走一趟,去志賀城祝賀吧。”
“遵命。”松井應了一聲,隨即又抬起頭看著汎秀,“殿下如此,只是為了彰示絕無與兄長爭斗之心?”
“只是要做給別人看的罷了!”
這個別人,所指的自然是織田信長了。即使不考慮情感的因素,這個時代建功立業的機會太多,為了千貫領地而背上罵名,并不值得。
“難道友閑以為我過于偽作了?”汎秀突然又問了一句。
“殿下常懷仁義之心,又能時時自省,已近于圣人。”
“……罷了,你下去吧。”
………………
三日之后,傳來了消息,瀧川慶次郎被收繼進平手家,作為久秀的繼承人。汎秀的態度,或多或少也起到了一點作用。
“甚左,你果真不想要志賀城?”信長把汎秀招致清州城,如此直截了當地問道。
“在下絕不是與武藏守(織田信行)一樣的人。”早有準備的平手汎秀,答了如此一句放肆的話語。
信長果然勃然大怒,一番怒罵之后,卻突然又大笑起來,面上有了幾分激賞之色。之后絕口不提此事,只說嫡長子繼承,乃是自古以來的禮數,萬不可偏廢。
接下來就是今年的秋收,平手汎秀治下共計四百三十貫,約合一千二百石,按照五公五民的稅額,有六百石收入,不過由于傷病殘者半稅的“仁政”,只收上五百石糧食。
小小的城砦中無需那么些兵糧,于是只留下一半,剩下的準備賣掉,不過尾張乃是著名的產糧地,又時值秋收,米價跌到了每石三百文左右。
于是汎秀又與玉越三十郎“勾結”,由前者出面,以每石四百文的價格收購尾張武士的余糧,而后者則把糧食運往信濃賣掉。如此一來,就省卻了其他米商打點關節和繳納關稅的費用。賺到銀錢之余,二者的關系又更近了一步。
合子姑娘,依舊是毫無名分,不過時日見長,也漸漸適應了身邊有個清秀,消瘦柔順而又獨立的女子——這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日久生情?與生理和心理的沖動都無關,只是出于習慣。
禁足期滿,秋收也已結束,于是親自去了志賀城,補上一份賀禮。
見面的氣氛依然有些尷尬,而慶次郎——現在應該叫平手慶次,或許是上一次惹出的事端造成過大心理陰影,這個少年居然變得謹小慎微,言行舉止,頗合平手家嚴謹的家風——至少表面上如此。
這倒真是出乎意料。
相言不甚歡,自然也不宜叨擾太久,汎秀與兄長隨意聊了幾句,又與叔伯兄弟互相見禮,就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