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558年,正室町天皇即位,改元永祿。
對于擁有后世記憶的人而言,這個年號,無疑具有非凡的意義。桶狹間合戰(zhàn),永祿大逆,天下布武,無不是令人激動的篇章。
一切,都是從這個新春開始的。
織田信行反叛被殺所帶來的陰影,很快就被連續(xù)的喜慶所沖淡。丹羽長秀娶了信長的養(yǎng)女,池田恒興“奉命接收”知多水軍荒尾家的女兒。接著是一樁規(guī)模很小,也沒有什么政治意味的婚事——前田利家與青梅竹馬的阿松姑娘修成正果。
對于尾張的年輕人來說,最后這一個,才是真正值得歡慶的場合,信長特許利家在熱田神宮里舉行婚禮。由于新郎素來樂善好施,廣交豪杰,當(dāng)日神宮的現(xiàn)場人滿為患,不算親屬在內(nèi),正式的賓客就超過了一百家。
汎秀自然也不會忘了送上一份賀禮,安排好的位置上,左右分別是池田恒興和佐佐成政。鄰座也都是當(dāng)初的同僚
“又左(前田利家)的交游還真是寬泛,這些人好像不是本家的武士啊。”池田指了指座下那群喧鬧的年輕人。他剛剛成為已婚男士,又穿上了禮服,然看不出無形浪子的昔日形象。
“若只是近鄰的土豪,那也無妨,但若牽扯到敵方的武士……還是需要更謹(jǐn)慎些!”佐佐皺了皺眉,永遠(yuǎn)是那副不茍言笑的樣子。自從次兄戰(zhàn)歿之后,就很少見他有開懷舒心的時候了。
“好了好了。今日是良辰吉時,只談風(fēng)月不談?wù)掳伞!睔銛嚭土艘痪洌S即又側(cè)首望向內(nèi)室,“話說又左為何還沒出來?”
“那是你不知道厲害!”池田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光是穿衣服就得花半個時辰,各種規(guī)矩加起來足有三四十條……”這時候的他,才有幾分當(dāng)年的樣子。
“差點忘了,勝三郎你還是剛剛?cè)⑵薜摹!睔阋恍Γ袷切覟?zāi)樂禍的表情,“尊夫人今天沒來嗎?”
“是陪著新娘去了,男人說話的場合哪有他們出面的份!”恒興吹噓了一句,轉(zhuǎn)身看著佐佐成政,“內(nèi)藏助(佐佐成政)也不要裝作置身事外,村井貞勝大人的女兒……我都已經(jīng)聽說了!”
村井貞勝的女兒?汎秀微詫,目示成政,后者猶豫片刻,點了點頭“殿下都已經(jīng)決定了,村井殿和家兄,似乎也都是滿意的。”
看來又是一樁政治婚姻了。汎秀心下有些同情,不過轉(zhuǎn)念一想,自己的情況也是一樣,頂多結(jié)婚之前能多見兩面而已。
是故只能一笑“這么大的事情,你們居然也不知會我一聲?”
“這倒不能怪內(nèi)藏助,年初你就離開清州去了弄什么新市,接著又是被禁足,見面也是忙著正事,實在是沒時間嗎。”恒興辯解道。
佐佐成政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又開了口,“其實村井家的小姐,甚左你是見過的。”
“噢?”
“就是你在清州養(yǎng)傷的時候,見到的那個女子,乳名叫作阿春。”
清州?莫非是那個……
“世上除了女子,剩下大半都是小人!”
清脆而又蠻橫的嗓音,時隔一年,回想起來,音猶在耳。
那成政今后的日子,可真是……
池田恒興恰到好處地接過了話頭“我也聽說過這個姑娘的事情,據(jù)說她是個文武雙的將門虎女……”
“文武雙?”汎秀問道。
“文大概是指她與犬公主一起學(xué)過漢書,至于武,據(jù)說那個姑娘十分喜好弓箭,射術(shù)未必會比內(nèi)藏助差……”
如此看來,倒是與成政志趣相投啊?
汎秀正待再說些什么,卻突然覺得周身安靜下來,側(cè)首一看,才知道是新人出來了。
盛裝的阿松,身材與相貌,儼然已是花信少艾,一路走過來,始終是掛著淺淺的微笑,儀態(tài)和姿勢,都是無可挑剔,雖稱不上是如何出色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