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還只是硬件而已,村民口中的困擾,并非這些,反而倒是嫁女兒的難事。許多女孩子長大到十六七歲,附近卻根本找不到適齡的男人。有大膽的村老,見這個領主和顏悅色,甚至當下就拉出自己清秀的女兒,求泛秀帶到城里面去,后者只是哭笑不得。
倉廩足而知禮,這種環境連無孔不入的神棍都不愿意過來,村民唯一可以信仰的就是建在沓掛城側的諏訪大明神,不過此前領主只允許他們在新年和中元節的時候進去拜祭……泛秀當下就接觸了這種禁令。諏訪曲輪雖然靠近城旁邊但是卻是建在外面的,有關卡隔開,還怕人混進去么?先前的禁令真是莫名其妙,難道神社不是香火越旺越好么?
登記在兵役上的足輕們,泛秀也一一見過,他們的生活比起普通村民無疑好了許多,但是身上卻多半帶著舊傷,整體素質差強人意,裝備更是缺乏。今川家撤走的時候收繳了部的鐵炮和硬弓,剩下的人手里不過是一些竹柄槍和軟弓罷了。
篳路藍縷,不過如此啊!
這還是歷來被認為糧倉的尾張。那些窮困地方的人民,究竟過的是何種生活呢?真是難以想象。
泛秀沉默地騎著馬,駛向最后一個村子。距回報,那個村子有著一個叫做“甚右衛門”的莊頭,在村子里頗有威望,聽這個名字,似乎是個落魄的武士啊!亂世無法紀,許多失業的武士寧愿淪為浪人甚至盜賊都不愿意回鄉務農,這個甚右衛門倒是有些意思,如果肯積極配合的話,到可以考慮給他一個重新出仕的機會,只是聽以前的傳聞,這個人,倒是一向喜歡同領主做對。
行了半刻鐘,靠近村子的時候,卻先看到一顆巨樹,樹下有一群孩童,不停撿起地上的石頭,向樹上砸去。再走近,還能看到樹上刻著幾個大小不一的圓圈。一旁有個成年人坐在地上,不時指手畫腳,不似是隨著孩童玩樂的樣子。
這是此地的風俗?
泛秀覺得有些趣味,身處亂世,孩童的游戲也帶著攻擊性的味道啊。
本著入鄉隨俗的想法,泛秀驅馬上前,走到那個成人面前。
“那邊的男人啊!這是你們村莊里的習俗么?”
這種態度對待平民,在武士中已經算是和藹,畢竟要真的是跟農民講究什么人人平等,只會令對方惶恐而已。
“并不是,只是在教導他們一點防身技巧罷了。”
那個男人下意識地答了一句,這才轉過頭來,看了看泛秀,忽而色變。
“大人就是新來的領主,平手監物大人?”
“正是。”
男子聞言立即起身,身形卻有些搖晃,身側的兩個孩子,見狀上前扶住他——竟是不良于行。
“真是太失禮了,小人參加平手監物大人!”
接著又招呼那群孩子。
“快過來施禮!這就是著名的平手大人!”
態度雖然十分恭敬,卻并沒有卑微者身上常見的懦弱猥瑣之相。
如此的氣度,的確是正式的武士所有。
泛秀揮了揮手,示意不必拘禮。
“何必與懵童計較禮數呢?——閣下就是傳說中專門與領主做對的‘甚右衛門’吧!”
“在下平野甚右衛門長治!以前曾經得罪過領主,那是因為他然只知道私語,不知體恤百姓所致。如果是平手監物大人這樣的仁者,在下唯有伏身相迎而已。”
連苗字和名前都有,果然是正規武家出身。難道真的是個不同尋常的風雅之輩?
泛秀如此想著,卻故作疑惑狀。
“仁者?我卻不知道自己做過什么仁德之事啊。”
“免去孤寡之戶的一半租稅,這是天下少有的仁義之舉啊!”平野長治感慨了一聲,繼而又道“昔日信濃的風流太守木曾義在大人,據說閑暇之時就會騎著馬巡視領地,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