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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之后,進了正廳,等待了片刻,池田恒興和前田利家先后趕到了。
泛秀與池田恒興始終都沒有什么矛盾,不過對恒興的兩個親族——瀧川家和佐治家,卻始終是對立的關系。至于前田利家,在今川陣中的一聲大吼,幾乎害得泛秀身死,雖然后者暫時沒有出手報復,不過可以想見,對利家這個人也不會有任何好感了。
當著柴田的面,依次見禮,接著就是一陣沉默。平手還算是鎮定,只是一直微笑著,似乎看不出有什么情緒,池田低頭盯著桌子,前田卻是大為窘迫,如坐針氈。
柴田勝家叫出幾個侍女來,為客人倒上酒水,而后舉杯滿飲。
“最近幾年一直事情不斷,抽不出身來,今天也算是難得的閑功夫。叫你們幾個過來,無非是想要做些調解。不過現在看來,好像是我不自量力了啊?”
眾人皆稱不敢。
“如果是外人也就罷了,不過你們都是尾張境內有身份的家伙,如果彼此懷恨在心的話,恐怕對本家的事業不利啊!”
此言一出,連池田也坐不住了,前田利家更是幾乎把頭埋到桌子下面。
平手泛秀只能出來接話了。
“柴田大人啊,其實不過是些許誤會罷了,談不上懷恨在心,勞動您親自出來調解,實在是我等的罪過了。”
“是啊是啊。”池田也連忙接了腔,勉強作出微笑來。
柴田皺了皺眉,環視了一下,最終轉到平手這邊。
“甚左啊……”
“請您盡管吩咐。”
泛秀作出了盡量低的姿態。
“本來你跟久助(瀧川一益)的關系也不算太好,不過他畢竟是外鄉人,行事又比較不近人情,而且還擔負著特殊的職役,所以我也就不想操心了。不過又左(前田利家)和勝三郎(池田恒興)這兩個,可都是尾張本地人,你們當年還是同僚啊!”
一番吩咐,儼然是長輩對晚輩的囑托。泛秀作恭謙狀,表示信服。
“您說的是。”
“嗯。”柴田點了點頭,頗顯欣慰,“其實甚左你老成持重,倒是最讓我放心的,他們兩個有些事情也的確是過分了一點,不過你卻一直沒想著報復,連怨言都沒聽到,這一點很好!”
“多謝您稱贊,只是愧不敢當啊。”
泛秀依然做出晚輩的態度,柴田也心安理得地以長輩自居,卻不曾想過,以地位和實力而言,現在平手并不比柴田差多少。
有些人一直顯得相當強勢,但只需要一敗,就再也不可能東山再起,而其他的人貌似從來都不起眼,卻在不知不覺中爬到更高的位置。很多事情其實一開始就有了預兆,只是被大多數人所忽略了。且不論心思復雜的平手泛秀,池田前田二人現在還是把柴田作為長輩和上級看待的,而且他也的確給了這兩人很多照顧,所以面對這種居高臨下的態度也不會有太多反感。然而隨著時日推移,今天的小輩們也漸漸成了一國一城之主,有了獨立支撐門第的能力,柴田對他們的幫助就會越來越小,若他還是不改變作風的話,總有一天這些小輩也會不滿的。
胡思亂想的時候,柴田已經轉向了前田。
“又左啊!”
“啊……”
“當初在今川那邊詐降的時候,險些害死甚左,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這個……”
“說實話!”
前田囁嚅了半天,方才磨磨蹭蹭地抬起頭。
“當初,我誤以為甚左被今川家五千貫的知行所動……故而……”
泛秀聞言輕輕點了點頭。現在的前田利家,心思應該尚算是單純,還不是那個在賤岳合戰前突然退兵令柴田反應不及的忘恩負義之輩——不過以此作為諒解他的理由,恐怕還不夠。
“原來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