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阜城。
“柴田大人,在擔心什么呢?”平手泛秀側首發問,面色顯得十分關切。
丹羽長秀聞言亦轉身看過來。
“噢,沒什么,只是擔心今天的會議。”柴田勝家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恙,“雖然地點是在我們這里,不過我覺得還是有些不穩當啊!”
他居然也開始關心政治問題了?
“此話怎講呢?”丹羽應聲問到。
“待會兒足利左馬頭是要出席的,按照他的身份一定是要坐上主位的,那主公的位置擺在哪里?難道算成是他的家臣?我們可不是為了足利家打天下啊!”柴田直截了當地說出他的分析。
原來在擔心這個……
丹羽長秀微微頷首,神色不變,沒有答話。
平手泛秀卻是搖了搖頭,說“依我看上洛的主導權必然會握在本家手上,雖然不知道主公會用什么手段。”
“手段?”柴田皺起眉頭。
“您看看這十年來,我們織田家什么時候在名份上吃過虧呢?那位——”泛秀以手指著城的內宅,“殿下在這方面的造詣,天下沒幾個人可以比肩。”
這一番話卻令柴田陷入更深的沉默思索當中。一個從來只關注軍事的四旬中年,想要在政治方面補上課,顯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丹羽卻是神色復雜地看了泛秀一眼,后者思酌半晌也沒弄明白這個眼神的意思,只是大約覺得并不包含負面情緒。
……
永祿九年的初春,織田家格外熱鬧,聚集在此的武士足足比往年多出兩倍。除了尾美二國的武士之外,還包括德川、淺井、朝倉三家的使者,以及隨著足利義昭而來的舊幕臣。為了遷就這位“準將軍”,會談的地點不得不放在美濃。三河的石川數正和近江的赤尾清綱幾乎是立即就融入了織田家的氣氛當中,還時常與當地武士一同出入酒館鯨屋之類娛樂場所。而越前的家老山崎吉家略顯孤傲有些自矜門第,不過作為職業外交人員,基本的工作還是一一到位的。
家臣們早早就落座,只等著信長迎接足利義昭進門。不過到了時間,卻只發現了信長帶著幾個侍從急匆匆地進來,身后那個人看相貌和衣著顯然不是那位準將軍。
“左馬頭半路受到了六角家甲賀忍者的刺殺,提前回到居所壓驚了。”信長對著下面的人宣布到,“這位細川兵部大輔,將作為左馬頭大人的代表前來商談。”
“在下是細川與一郎藤孝,忝列左馬頭門下,見過各位大人。”后面那個年約而立的中年,勉強一笑,對著大廳欠了欠身,這個著名的文化人,此時卻面色黯然,無半點風雅之態。
片刻沉寂。
接著德川使者石川數正最先反應過來,開口說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正該如此。”他的立場顯然在織田信長這邊。
細川藤孝這時神色愈發黯淡了。
“在下認為此事不妥。”朝倉家的山崎吉家不得不站出來力爭,“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如果沒有足利左馬頭主事的話,那我們聚眾上洛,就成了妄行不法,擾亂朝廷安寧。”
嗯,擾亂朝廷“安寧”……不知道皇室和公卿們聽到最后兩個字,是會淚流滿面,還是會咬牙切齒呢?泛秀不乏惡意地猜想著。
“難道您是在鼓動左馬頭大人冒著被刺殺的危險出行嗎?”石川毫不掩飾自己的立場,“這話說出來會讓在下誤以為您已經被六角家收買了。”
這個人之所以言辭激烈,就是故意跳出來當靶子吸引火力,掩護織田信長的,山崎吉家對此也是心知肚明,是以他直接將石川越過,望著信長說到“足利左馬頭在您的領地上遇刺,彈正大人(魔王當時的官位)作何感想呢?”
“這的確是鄙人之失。”信長擺出一副夾雜了悔恨與自責的姿態,“在下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