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響起低聲的叫喚。
在城里唯一的女性是姬武士井伊直虎。
“是次郎?何事?”無論多少次,這么稱呼一個女人總是難以習(xí)慣的。
“啊,請恕在下冒犯,我還以為是您忘了熄燈。”
泛秀起身順手推開了門,四目相對,姬武士連忙把頭低下去。
“甲胄在身,請恕在下……”
“單純是為了看看有沒有熄燈么?節(jié)省燈油的確也是好的習(xí)慣。”泛秀微微點點頭,不過說出來的話卻更像是在開玩笑。
“……殿下,已經(jīng)到了秋季,接連好幾天都沒下雨。”姬武士低下頭,十分認(rèn)真地解釋說。
“那的確是該防火。”泛秀這才正色。遠(yuǎn)離第一線之后,許多細(xì)節(jié)的東西就沒有太注意了。
“是,在下告退。”
姬武士仿佛是有些恐懼,不愿在此處停留。
“嗯……且慢。”泛秀突然想起了什么,“今夜又是由你負(fù)責(zé)值守么?我記得昨天就是你吧!”
“因為應(yīng)該負(fù)責(zé)的人缺席了。”
“是誰?”
“本多三彌左大人。”
本多正重?這個看似老實的家伙也會玩忽職守么?
泛秀臉色有些陰沉了。
“那個家伙去哪兒了?”
“他醉倒在了屋子里。”
談到這件事,井伊就恢復(fù)到面無表情的狀態(tài),這幅一五一十回報的姿態(tài),像是故意過來揭發(fā)。不過泛秀倒是能了解到,她的確是與其他的武士沒什么交情。
平手泛秀并不是那種極端重視法度的人,不過此時也不免有些光火。軍營中飲酒,這是違反了最基本的戒令。
“喝醉了嗎?這種事情就給我把淺野彌兵衛(wèi)那小子找過來!”
要說有家臣偷偷運酒進(jìn)來,那么一向行止最沒規(guī)矩的人絕對是嫌疑最大的。
“是。”
少頃,淺野長吉被抓到現(xiàn)場,還是一副睡眼蓬松的樣子。
難道是被直接從床鋪里揪出來的?不過看這個姬武士私底下的羞赧情狀,并不像是那種無視男女之別的人啊。
“殿下……”淺野懶洋洋地施了個禮。從寧寧那層關(guān)系看他也算是親族,時而在禮節(jié)上稍有疏忽也就沒有被人放在心上。
“本多三彌左,今天你見到了嗎?”
泛秀意甚閑暇,未作厲色,不過說出來的話卻令淺野頓時驚醒過來。
“這個……這……好像是見到了……”果然所料不錯。
“那還有什么別的可說的嗎?”
“此事似乎并不能怪罪他……”
“為什么呢?”
“因為……聽說是,慶次大人麾下的可兒才藏,強拉著本多三彌左比拼酒量的事情。”
“聽說?”
“……是在下親眼所見,沒想到三彌左那副樣子,酒量卻不怎么樣,所以輕易被灌倒。”
可兒才藏,居然又牽扯到了這個家伙。果然是個問題少年。或者說慶次召集的那一批“精銳”都是類似的貨色。對普通的足輕強調(diào)軍紀(jì)就夠了,可是那群奇形怪狀的家伙們……相當(dāng)難處理。
“附近都找不到商家,他們哪里來的酒?”
“似乎是前兩天有從奈良運送清酒去京都的行商隊經(jīng)過,然后有人從那里買過來一些。”
“又是‘似乎’?”
“這個我是當(dāng)真沒見到。”
“是誰干的?莫非又是慶次他們那批人嗎?”
“呃,您真是高明……”
“荒謬!如果這是敵方假扮的如何?”
“這個,已經(jīng)檢驗過,酒里面是沒有毒的……”
根本不只是這個問題!
泛秀自然懶得跟他解釋,只是斥道“明天午時之前,把所有的酒水都給我收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