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命運叵測。
眉關緊鎖之時,汎秀又聽到竹中半兵衛低沉平和而又中氣十足的聲音
“首當其中可慮的,大概是因此而不見容于織田氏。然而細細想來,將來就算兩方反目,織田氏總不能對幕府斬盡殺絕,而是吞并吸收。若是連平手監物大人,您都受到懷疑,那足利方的其他人,豈能心安?固然幕府方有離間君臣的意思,又或許織田彈正也對此感到憤怒,但他并不會憑借這一點憤怒就貿然行事。”
虎哉宗乙的話則簡明扼要得多
“織田彈正器量如何,何須貧僧講給你聽?柴田叛而復歸,美濃三人眾多年宿敵,明智外鄉異人。敢問監物大人,您與織田氏的恩義,比之以上諸君如何?”
一語驚醒夢中人。
汎秀忽有茅塞頓開之感。
的確。織田信長或者丹羽、柴田等人,感情上或許對平手受幕府重用的事情有些不滿。但大家如今都已是身份不凡的政治人物,行事豈可僅憑感情呢?
以平手汎秀的地位和履歷,只要沒有公開反叛,就不可輕易貶斥,更不用說進一步的處理。
信長的行事風格,只會主動利用大義名分,又有何時被名分束縛過?他是一個理性冷酷,講究實用主義的人。也許把平手汎秀放到和泉非其本愿,但只要發展出好的成果,就只會樂見其成,不會過多考慮當初的不愉快。
至于歷史上的佐久間信盛、林通勝、安騰守就等人,那也是在天下初安之后方才遭受厄運的。在此之前還有至少十載光陰。
這點道理,為什么我自己卻想不明白呢?
接著竹中和虎哉仍在依次發言
“另一方面,您或許擔心將來受到足利方勢力的圍攻,而織田家在尾美二國的勢力無法救援。其實這也無需太過在意。將來真正可威脅到織田家的,近的是朝倉淺井,遠的是武田毛利,甚至可能是石山或長島的一向宗。而和泉國附近,無非是攝津的池田、和田、伊丹,河內的畠山、三好(義繼)這些人罷了。且不說他們未必就站在足利一方。就算是為敵,又豈是您平手監物的對手?!?
“石山本愿寺,紀伊國人眾,倒是麻煩。然而彼等守土有余,進取不足,暫且擱置不管,亦無大礙。”
“因此,監物大人您此番出鎮和泉一國,唯一要務,仍是追擊三好一黨的殘余勢力!而唯有這點,無論是織田彈正,還是公方大人,都只會樂見,絕不至于施加掣肘?!?
“借此機會,掌握此國,方才會受到這二位殿下更深一層的信重?!?
……
兩人一言一語,花了分鐘,就把事情剖析開來,以前的煩惱,居然片刻就消融。種種憂慮,其實多是杞人憂天。
當前唯二需要做好的,一明一暗,明面是要掃蕩暫時隱匿起來的殘敵,暗地則是在和泉站穩腳跟。若能將領內十數萬石所轄,轉化為忠于自己的五千精兵,才可以不像現在這樣,過于擔憂織田信長和足利義昭的意見。
“關心則亂?!?
虎哉宗乙最后說了這么一句,作為這一番話的尾聲。
聞言,平手汎秀不由得失聲一笑。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或者說——當局者謎,旁觀者清。
“美濃麒麟兒”竹中半兵衛和“天下二甘露門”虎哉宗乙,自然不是凡人。但論及智術高低,也沒幾個人會認為他們在弒今川,敗三好的平手汎秀之上。至于對大勢的判斷,暫時更不會有人比平手汎秀還準確。
只是他利益相關,又要處理內外許多層關系,一時竟然頗有些彷徨了。
汎秀此時忽然理解,為何歷史上那些霸主,明明本人夙懷韜略,卻依然要招攬大群不務事職的謀主來共同參贊。
以前做的一點準備,雖然還不足令竹中半兵衛與虎哉宗乙屈身投靠,但終究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