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沼間任世入道這句斬釘截鐵的話語,汎秀不禁輕笑,繼續問到
“目前主犯尚未查出,沼間大人所說的‘嚴懲不貸’,似乎無法做到啊。”
話音落地,那沼間任世入道立即順著話頭又說到“回稟殿下,無論引發暴亂的為何人,都不過是些代人受過的小人物。這次事件由國人眾而起,自然要追責國人眾的旗頭。”
說完他又拜了一拜,神色平靜,低頭不語。
在場眾人更覺詫異,而沼間身旁的寺田安大夫則投過來怨恨的目光,眼中仿佛有火在燒。
所謂國人眾的旗頭,一個是指沼間自己,另一個,便是寺田安大夫這賣主求榮的“和泉奸”了。
聽沼間這意思,是準備自己承擔下罪責,來避免大肆株連,犯人越查越多的情況出現,同時還想拉著寺田一起下水。
由此足見,沼間這家伙雖然沒什么才具,但確實是很照顧手下的國人們,這種程度已經可以說是無原則的善良了。而寺田這“和泉奸”,在本地拉的仇恨值可真不是一般的高。
寺田安大夫一番賣主求榮,才有了今日的家業,當然不肯放手。只是沼間方才那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一時也想不出怎么反駁。
于是寺田只能咬牙切齒地裝作一副愧疚的樣子,悲聲向平手汎秀跪倒說
“下臣不敢推卸責任,只求殿下給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但凡誰敢有一絲跟殿下作對的念頭,我必親手斬下所有人的首級,提過來給您當球踢!”
他倒是破罐子破摔了,索性把自己放到所有國人的對立面去。
汎秀對這種態度還是比較欣賞的,但顯然不可能真的采取這個建議。于是笑而不語,溫聲撫慰兩句,接著問到
“其他人還有什么看法,逐一說吧!”
順著汎秀的目光移動,玉越三十郎慢悠悠地伏身施禮,起來之后才緩緩道“臣下以為,既不能冤殺一個無辜者,也不可放過任何罪犯。其中的界限,唯有主公慧眼方能分辨。”
作為一個商人,玉越在家中顯然沒什么話語權,更沒有復雜的利益牽扯,所以他在這件事上對主君堅決擁護,只說了一句廢話。
邏輯上是廢話,但在這個場合卻不是真的無用。一共七個家臣議政,只要有一個表示了絕對的服從,那么其他人再想質疑主君,便會承擔更大的心理壓力了。
故而,他雖然只說了一句廢話,卻收到了平手汎秀友善的目光。
接著沼田佑光也表達了一個沒營養的觀點“臣下認為,既然服部大人已經查到一些線索,不妨再給他數日時間,想必能搜索出更多東西。一切真相大白之后,再由主公決斷,亦不為遲。”
這回答沒有出乎平手汎秀的預料。沼田佑光是個坦蕩大方的人,腦子都集中在軍陣、劍術、禮法乃至風水陰陽道之類的學術問題上,在陰謀權術方面從未投入精力。所以這類復雜的內政問題,問他即等于白問。
但是后面一人就不一樣了。
輪到本多正信來發言,他先是向沼田佑光表示了一下歉意,而后說
“鄙人覺得沼田大人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所言雖然持重,卻有不妥之處。倘若真的是普通的暴亂案件,這種處理自然沒錯。然則——此事未必是偶然,或許有別國勢力在里面策劃陰謀。倘若我僥幸猜中的話,那便需要找出幕后主使,才能做出合適的對應。”
這段話顯示了本多正信的思維方式,比起事實,他更關心后續影響。話語中透露的意思是,他建議以此事為引子,把“勾結外國逆賊”的罪名安在某些人身上。
國人和寺社本身并不強大,之所以令人頭疼,完是因為團結一心,如果爆料出來,有人拿了三好家的錢才故意搗亂,便可將他們的團結化解掉。
至于具體怎么操作……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