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行偽造證據,或者屈打成招總是萬能的。
本多正信自以為能猜中主君的心思。但汎秀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繼續把目光投向再下一個人——巖成友通。
而巖成友通還在茫然著。自從平手汎秀接受他的請求,放縱三好政康逃跑之后,他便已做好失去權勢富貴的準備。雖然名列“在館眾”當中,與河田、本多這些宿臣為伍,但他仍在懷疑,汎秀只是要借助“三好三人眾”的名號,并不會真的給予任用。
但現在看來,這還真不是虛名。
平手汎秀,確實在重要會議上,正式詢問了巖成友通的看法,態度表現得很重視。
巖成友通心懷感佩,也是真心思索了一番,提出自認為最合適的辦法“臣下以為,當懲戒首惡,不問從者。但需要另立法度,防止日后再發生同樣的事。”
他的話聽起來似乎與前面沒什么本質區別,也是陳詞濫調,但汎秀聽聞此言,雙眼卻不禁一亮,閃出幾絲精芒。
剛才前面所有人,包括擅長耍陰謀的本多正信在內,唯有巖成所說,與平手汎秀心里的想法不謀而合。
這些家臣里,也只有巖成友通見過的世面最廣,最能體會到法度勝于人治,程序正義勝于結果正義的地方。
所以汎秀表現出感興趣的模樣,探身向前追問了一句“按主稅(巖成友通的官途名)所想,要另立什么樣的法度,才可以杜絕暴亂呢?”
“這個……”巖成友通略一思索,答曰“按地域劃分,凡領內的成年男性,未經批準不得離家五十町(約5千米)之外。超過十人聚會,必須先行報備。人丁興旺的國人眾需要輪流派人到岸和田城值守,不允許無端缺席。各家族,相互間采取連坐,知情不報視作同罪。”
他的話音剛落地,平手汎秀還未有所表示,在座的兩個國人眾代表——沼間和寺田,臉都已變成豬肝色,前者是嚇得,后者是氣得。
二人按耐不住,紛紛做出想要打斷發言的姿態,但平手汎秀適時舉起了右手,做了一個向下壓的姿勢,這就令他們不敢再妄動了。
方才巖成友通說的,正是他以前在山城國擔任守護代時的舉措。在強有力的壓迫下,令豪族們畏懼軍法官的鞭子,勝過畏懼死亡,如此倒真被他練出一支令行禁止的強兵。
他自己也不是不知道這些政策聽著十分可怖,但正是如此才更加要故意兇神惡煞地講出來。
因為巖成也隱約猜到了,平手大人可能是要趁這個機會推行一些法令了。那么先把調子定得駭人一點,后面的流程就更好通過了。這也算是能為平手大人做的第一件幫助。
汎秀眼看著有六個人都開了口,仍舊不發表意見,而是把征詢的目光投向離自己最近的河田長親。
兩人并沒有事先溝通過。一來沒有必要,二來平手汎秀也想看看,在這種情況下,河田長親會給出什么樣的答案。
結果沒有讓人失望。
河田長親胸有成竹地淡定說到
“巖成大人所說的諸多法度,確實十分有效,但我反復思之,覺得實施起來,未免稍嫌繁瑣,不利推廣。故而想了一個替代之計,不需大動干戈,就可一勞永逸。這法子便是——”
說到這里河田有意頓了頓,而后字正腔圓地吐出幾個音節
“刀狩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