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外,其他人都沒有遵守命令,前來州本城“議事”,可能不會再來了。
也就是說安宅信康昨夜發出的十七封書信里,有一大半沒有受到回應。
這下子,瞎子都能看出來,事情已經泄露了。
就算是沒第一時間泄露,這么長時間也足以有心人看出端倪了。
眼見天色開始轉晚,安宅信康依舊是一言不發,但臉色是越來越黑了。
巖成友通終于忍不住發問“安宅大人,恕我冒昧,您可有派人警戒昨日淡路島上的動靜?”
安宅信康搖搖頭“昨日我所有的人都在州本城附近,接應您的登陸,無暇他顧。”
巖成友通皺了皺眉,追問“那么,今日貴方軍中可有人失蹤?或者此事還有誰知道?”
“在軍中,我沒發現任何異動。”安宅信康堅定地表示,“除了我的親兵,事情只告訴了舍弟,還有最值得信任的船越景直,我讓他不必過來,而是看緊最不可靠的菅達長等人……”
話未說完,安宅信康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僵直在了原地。
看這個情況,巖成友通縱然不了解詳情,也能明白,那個“船越景直”顯然出了問題。但他身為客軍,此刻除了埋怨對方做事不靠譜,一時也想不出辦法,只能又下達了一次“加強警戒,嚴防有人突襲”的命令。
片刻之后,安宅信康猛地搖了搖頭,顯示出不敢相信的樣子,喃喃自語道“如果說是船越景直將消息透露給菅達長,然后這兩人合力,那么人員上倒是能對上號,但是為什么?景直何以會背叛?他與菅達長不是一向不睦嗎?”
正主失魂落魄,無法理事,無奈之下,巖成友通打算做些反客為主,越俎代庖的事情,但就在這時,一名傳令兵氣喘吁吁地跑到了跟前,在十步之外跪倒,雙手高舉一個木盒,喊道“主公!剛剛發現一支綁著信件的弓箭,從城外射進來!”
安宅信康總算驚醒過來,連忙上前打開盒子,抓起弓箭上的信封,猛力一撕,扯出當中的信件。
巖成友通站在邊上瞟了一眼,果然看到落款的“船越左衛門尉景直”這幾個字。
心里失望歸失望,他也不想表現得過于霸道,于是稍待片刻,仍然以正常的語氣問到“信中是如何說的?”
連問了兩次之后,安宅信康才緩緩抬起眼皮,猶豫了一瞬,把手中的信紙遞到對方手上。他的臉上寫滿了疲憊和落寞。
巖成友通也顧不上謙讓,立即就抄起書信,三兩眼掃過,理清了文字大意。
不出所料,船越景直表示,他已經聯系了菅達長,發揮兩人各自的影響力,勸說十多家豪族結寨自守,脫離安宅信康的指揮。
只有六個家族,與船越氏和菅氏都無密切關系,反倒跟安宅比較親近,沒有被拉進這個圈子,而是老老實實到了州本城。
至于為什么不愿跟著跳槽的原因,是“織田彈正素來苛對國人眾,以檢地、刀狩、轉封之事,令人不得安居故土,此乃吾等所患也。”
信中還說,本來打算聯系筱原長房,將平手汎秀派過來的登陸軍消滅掉,乃是考慮到安宅信康留有一份仁義,未作斬盡殺絕的打算,也就投桃報李,不做得那么難看了。
總之最后的結果是,有十二家豪族,既不肯歸降,又沒有按照原來的計劃那樣退出淡路島,而是籠城不出,擺出消極抵抗的姿態。
如果平手汎秀想要擺平淡路,進而得到進攻四國的跳板,就只能老老實實地啃下這十二根硬骨頭。
安宅信康依然十分低沉,似乎是因信任遭到辜負而深受打擊。
但站在巖成友通的角度,也對船越景直的行為并不意外。
豪族國人眾謀求獨立地位,與大名的一元化統治形成天然的不可調和矛盾。檢地、刀狩之類的指令,更是讓這種矛盾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