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已經返回,豈不是更加威武無敵了嗎?”
說這話的時候,將軍大人已經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剛才這話大異他本心。
其實這幾天足利義昭也很擔心哪家膽大包天的豪族一不小心就揭開了真相,同時也不讓家臣們主動聯絡織田家。因為他尚未想好,萬一信長真的死了該怎么辦。
如果平手汎秀不來的話,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好。
幸好畿內的勢力們都還是比較保守的,在信長生死尚未確認,幕府態度也尚不明朗的情況下,沒有人主動去捅婁子。
對于將軍大人的譏諷和不滿,平手汎秀仍是淡定地搖搖了頭“公方大人有所不知,各方大名已經聯合起來討伐織田家了。北陸自不必說,丹羽、森二位多半已經殉職,朝倉、上杉大軍即將南下,美濃三人眾很可能會被寢反;攝津的三好長逸得到荒木村重、游佐信教倒戈相助,短期內也頗難處理,本家的柴田大人敗于其手生死未卜;伊勢北畠、阿波三好都有卷土重來之勢;還有松永、一色、赤井等暫時觀望,隨時可能出兵;更不用提有多少僧侶、商人、一向宗在暗中行動了……”
只是用簡單的語調,直白的文字進行描述,聽起來卻讓人很難淡定。
大概也只有織田家的敵人,多到需要幾百字的排比句來描述了吧。
一眾幕臣都不解汎秀為何自曝其短。
足利義昭先是一驚,而后面露質疑之色“丹羽和森殉職?美濃三人眾被寢反?柴田生死未卜?平手中務是否在危言聳聽呢?”
“所以說是‘很有可能’而已。”平手汎秀不咸不淡地作答“我可以親眼證實的只有織田彈正確實被鐵炮擊中,織田信包、村井貞勝二人則已蒙受不測了。”
“此言當真?”義昭的上半身已經不自覺向前傾斜。
平手汎秀抬頭輕輕看了他一眼,頷首道“鄙人豈是妄語之輩。”
“這樣嗎……”義昭無意識回了一句,神色越發嚴峻起來,看向汎秀的眼神已經不帶有敵意而是透著一股期待。
織田家所受的損失越大,雙方的利益就越一致,說起來很奇妙,但事實確實如此。
“倘若不趕緊行動的話,朝倉家恐怕馬上就會進軍近畿。”平手汎秀依然出奇冷靜,仿佛在描述與自己無關的事,“三好長逸昔日樹敵太多,只能吸引少數野心之徒;上杉家遠在越后,不可能長期在近畿保持軍隊;唯有朝倉家機會最好,他們本來有二萬余人,若能策反美濃三人眾,勾連松永、赤井、一色的話……”
“就如同昔年織田上洛的局面,是嗎?”足利義昭忍不住替對方補充了,這幾天他實在是憋得難受,“畢竟天底下苗字叫做足利的人,還不止我一個呢。往日我棄朝倉向織田的舊怨,或許就會……”
周圍的幕臣好像才反應過來一樣,做出“原來如此,真沒想到!”的表情。
又或者……他們并不是沒想到,只是不關心,假裝不懂罷了——大家也知道,不管誰來接任室町幕府的征夷大將軍,總是無法繞過這些譜代高門的。
剛才的話,涉及到了一樁尷尬的舊事。
幾年前丹波的波多野家拿出一個幼童,說是上代公方足利義輝的幼弟,并獻給信長以示恭敬。結果信長也對此作了認可并把那幼童送到美濃的寺廟保護起來。
當年的無心之舉,現在想起來卻可能成為致命麻煩。
正好信長重傷,而年僅十三歲的織田信忠未必能完控制住美濃。倘若美濃三人眾真要投靠朝倉的話,就一定會拿住那個足利家的幼童作為見面禮。
“公方大人明鑒。”平手汎秀抬起頭,與義昭的眼神正面交匯在一起。
“話已至此,便不用再說下去了。”足利義昭皺著眉揮了揮手,“若你所言不虛,我等當然要同舟共濟,但問題是,如何取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