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找個好點的理由才行。
四國布下的炸藥桶,不知何時才能爆響呢?
——平手汎秀心理是如此想的。
但他卻是等到了和泉留守役淺野長吉送過來的特急函件。
信紙上只寫著一句話
“近日界町周邊發現有人大量偽造我家的‘兵糧券’,形貌極似,以假亂真,尚未查明來源。”
平手汎秀當即坐不住,驚得從席子上蹦了起來。
確實是如愿產生了足以作為借口離開京都的變故,只是變故的方向有點出人意料!
趕緊給足利義昭留一封短信說明了一下情況——也不管他老人家能不能聽明白,帶著親衛們火速往和泉趕去。
……
“玉越屋”原本是尾張境內一家二流的具足商匠,搭上平手家的青云,才一路扶搖直上,漸漸涉足典當、借貸之類金融經營,近兩年更是把主要精力放在“兵糧券”的印刷之上,業務徹底轉型了。
平手汎秀對這個“兵糧卷”的防偽措施是極為重視的,派人從世界各地,搜羅到了大宋交子、萌國豪商密押、威尼斯匯票、美帝奇銀行存單等等一切正在通行或者曾經通行過的票據,吸取了多種方案的精華。
選材要用罕見的植物纖維,票券正中用雙色打出繁復的裝飾花紋,邊框暗藏著只有自己人能看懂的暗號,角落還以微型雕刻而成印章的蓋了戳。除了水印的量產成本實在太高被排除在外,其他能用的都用上了。
“兵糧卷”最小的面額是一石,黑市價格在六七百文,不是普通老百姓隨便花得起的,一般只用于大手筆的支付。交易雙方若是對真偽存疑,可以直接到相關店鋪去,找專業人員辨認,這是技術之外的保底手段。
才發行了兩年左右,要說本地的商人們能仿制得天衣無縫令人看不出來,還真是難以置信。
負責印刷發行事務的,是側室合子的表格玉越三十郎。此人年輕時銳意進取,依靠提前獲知織田家情報的優勢,很是賺了一些金銀,但如今年近不惑卻逐漸保守膽怯起來,正適合主管這種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工作。
廠房設在和泉、河內、紀伊交界處,一個荒無人煙的三不管地帶,匠人分成七種崗位協同作業,每人只負責一個流程,相互不得隨意交談,衣食住行都是封閉式,進出要經過仔細審核,分屬不同指揮序列的五隊足輕和四組忍者輪班值守明暗互相監督。真正掌握核心的技術的老師傅領著高薪住在岸和田城,看管就更嚴密了。
思來想去,不管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都不應該是毫無征兆地出現大量假幣才是。
倘若是內部被滲透而產生的問題,那只能說明這個滲透程度已經達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比起假幣帶來的金融沖擊,這一點更讓平手汎秀擔心。
十一月初二凌晨,從京郊妙心寺出發,跨過十四里半(約57公里)道路,傍晚就趕回了和泉。
騎著高大坐騎的平手汎秀都頗覺得疲憊,三百親衛眾里面只有一半有乘用馬,另外一半可就累得夠嗆了。
早得了回報說,和泉留守役淺野長吉已經來到界町,與信長所任命的町奉行木下秀吉,會合眾筆頭今井宗久一道等候著。
平手汎秀直接亮出身份,騎在馬上進了奉行所。
那三人聽到動靜都出來站在院落里。
之前已經料想過種種場景,卻沒想到,甫一見面,淺野長吉便滿臉悔恨雙目通紅地跪倒在地上,嗚咽痛聲道“主公!我們上當了!”
平手汎秀一愣,會錯了意“已經找到偽鈔流通的原因了嗎?哪里上當了?是印刷技術被人竊取,還是相關人員被收買?”
“……都沒有……”淺野長吉恨恨地猛烈搖頭,“我的意思是——這整件事情都是個騙局,所謂偽鈔橫行的事情,壓根就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