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講一句話要繞八百個彎子的方式。
偶爾應付一次倒還好,時間長了可是吃不消。
他的心思要被京都人知道,定會遭到暗地嘲笑,說什么“尾張武士始終還是不通禮法的鄉下人”吧。
別的不提,就說對面,此時同樣是連續會見客人的足利義昭,眼中有了血絲,臉色也稍嫌黯淡,然而神態中卻是一股接近于病態的興奮。
自從信長遇刺服軟,來到御所幽居之后,將軍大人身上好像就沒有出現過哀婉、猶豫、愁苦之類的負面情緒了,事情順意就激情四溢,反之則是怒不可遏。
倒像是跟魔王大人換了個人似的——不對,應該說更夸張了。
內心腹誹的同時,平手汎秀強打起精神,開始思考該以什么方式拋出準備好的話題。
今天原本的形成安排究竟是什么來著……茶會?能劇?連歌?鷹狩?相撲?祭典?反正肯定不是比劍,那是上一代將軍的愛好……
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呢……完忘干凈了,趕緊看看別人在干嘛,有樣學樣吧。
反正京都貴人們的規矩就是奇怪,喝茶的順便談一下政治是很優雅的舉動,專門為了解決實際問題召開會議會被認為是粗魯。
除非是真的有特別緊急,容不得耽擱的大事要討論。
活動地點既然在御所,自然以征夷大將軍為尊,成員也以足利氏的核心人員為主。還加上一些左近不太重要的小勢力領主。
只是有幾個昔日同僚的熟臉頗為突兀……
明智光秀也罷了,人家理論上還是足利家的純臣呢。
木下秀吉就有點微妙了,這才剛入仕幾天,就在幕府內部有一席之地了。
至于柴田勝家……你丫的不應該是曹洞宗的興圣寺里閉門思過,吃齋念佛嗎?跑到御所來出席活動是個什么個說法?
還好織田信長不在場——說起來這位“管領大人”幾個月前好像是搞了一點事情,但之后忽然又沒動靜了。如今足利義昭又派人嚴加看管不許見外人,真不知道情況如何了……
御所后院之中,二三十人個席位圍城一圈,既不顯稀疏,亦不會覺得熙攘。中間空出一小塊來,用來表演會嫌小,考慮到室外茶會還不流行,多半就是連歌了。
暗自思索之余,平手汎秀隨大流落座,還沒想到怎么道明來意,卻見到有人站出來了。
只見木下秀吉搶在所有人開口之前,起身向足利義昭鄭重施禮,高聲道“公方大人!您知道屬下是個粗鄙之人,素來不知詩詞歌賦的道理。今天雖然受邀,其實心里忐忑不安,索性提前把要說的話講出來,免得以后忘了!”
在場大部分人眼中不由自主出現鄙夷之色。
“呵呵……秀吉殿究竟有何要事,還請暢所欲言。”足利義昭倒是毫無歧視之意,十分親切地報以笑容。
“多謝公方大人!”木下秀吉跪倒又施禮,起身繼續道“屬下身為寺社奉行,最近聽到廟宇中有人議論說東邊的事情!據說,甲斐的武田大膳(信玄)如今已經攻入美濃和三河,還收買了許多不守規矩的和尚來為他的侵略行為辯白,這簡直就是沒把幕府放在眼里啊!”
話音落地,舉座皆驚。
平手汎秀也不例外,心想我要說的話怎被你搶去了?
足利義昭臉上笑容漸漸消失,“嗯”了一聲,未置可否,閉目皺眉,捋須不語。
一個文士打扮的幕臣質疑道“武田大膳除了甲斐之外,還兼任信濃、駿河等國。他的領地與美濃、三河交匯處,有些界線爭議,引發兩軍對峙,也是正常,說成‘侵略’,是否有些小題大做呢?”
文士說的這話不算太高明但聽起來也有一番道理,然而木下秀吉聞言并不與他爭辯,反而冷冷一笑,譏諷到“原本我還以為,武田家只收買了和尚,如今看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