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
比如——
“少主帶兵從尾張返回,正在寺外求見,是否讓他進來?”
武藤喜兵衛小心翼翼來到了消息。
這少年近侍已經足夠心細如發,謹小慎微,選了最恰當的時機,用了最適合的語氣,盡量不給主君帶來額外的心理波動。
但無助于減輕此事的頭疼程度。
顯然,這種情況,內藤昌豐、馬場信房、乃至武田信廉他們完沒法處理。
若不趕緊安排好從前線忽然趕回來的二代目,軍心怕是要不安。
唉,這傻兒子……
其實已經足夠出色了,是值得父母自豪的英武少年,可偏偏碰上平手汎秀這樣成了精的狐貍做對手。
所以一定要趁我還算健康,解決掉面前的阻礙才行。
——武田信玄這么想著,就看到風塵仆仆的兒子,脫了甲胄,穿著素色袍子,赤足散發,低著頭,灰溜溜戰戰兢兢地從門口挪進來,一聲不吭,伏跪于地,身縮成一團。
“父親大人,孩兒……回來了。”
年輕人的聲音囁嚅不安,微微顫抖。
身材雖然長了許多,姿態卻與二十年前,闖了禍之后被父親責罵時并無二致。
這傻兒子,本質是很優秀的啊!文武兩道都繼承了我們武田氏的優良血脈,就是小時候被他娘親寵壞了,脾氣壞,沒個武家當主該有的耐性和城府。
話說武田信玄,本來就身體欠安,沒有多余力氣去發怒,這下子想起早逝的諏訪御料人,更是心頭一軟,不忍苛責孩子了。
最終他只是勉力睜開眼睛,端詳了一會兒,輕輕一嘆,溫言問到“四郎,你說說吧,平手刑部是如何讓你誤以為我已經死了的?”
“……呃……”
饒是已有心里準備,武田勝賴仍是不自覺起身,嚇得目瞪口呆。
膽戰心驚地編了好半天借口,其實沒多少信心可以騙得過老爹,但也沒想到,還沒開始說話就被識破了!
頓時瞠目結舌,臉色慘白,不知如何接話。
武田信玄見狀又嘆了一嘆,緩緩道“不用多想了,如果不是這個解釋,你怎么會輕易放棄到手的清州城?三河的山縣、高坂,你對他們素有猜忌,我當然也能理解。本來讓武藤喜兵衛去你那里一趟,就是想讓你安心,沒想到起了反作用。大概你猜想喜兵衛的長兄向來與山縣十分親密,立場可能有變……也是我太累了,竟然沒想到這些……咳咳……咳……”
久違說了這么多話,武田信玄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隨著胸口一陣抽搐,臉色又更黯淡了幾分。
他的聲音已經是有氣無力了,但話語中的意思,依然能令武田勝賴汗流浹背。
“請父親一定要保重身體!”
武田勝賴忽然懊悔至淚涌,將腦袋重重磕在地上。
“無需擔心,醫師說了并無惡疾,吃點藥,休養一番即可。”武田信玄輕輕搖搖頭,抬手示意繼續說正事。
于是武田勝賴不再敢隱瞞,一五一十將前線發生的事件講了出來。
講到上當受騙,以為父上已死的過程,勝賴咬牙切齒滿是羞愧,信玄卻是安定平和聽著,恍若無事發生。
又說到與岡崎城德川信康的諸次聯系,以及暗地里的斗法,信玄皺眉十分疑惑,想了一會兒才舒展開來。
再到誤判局勢,覺得自己十分危險,用了以進為退的策略,直撲美濃岐阜城,劫掠一番后渠道南信濃山路艱難折返。
對此信玄搖頭道“此計用于織田左近,則有余,用于平手刑部,則不足。”
“是。”武田勝賴淚痕未干,一副聽信教誨的樣子。
“平手刑部此人,起于寒微,歷經轉折,比你要厲害一些,也是常事。不要因此失卻了斗志——再等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