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周轉,能怎么辦呢?”
“無恥!沒想到偌大平手家,居然干這賴賬的事!”
“誰說不是呢?非說棉衣爛掉了不給錢,明明我親眼看到是完好的啊,真過分!”
“奇怪,平手刑部大人,不像是賴賬的人吧。”
“唉,他老人家就算是大圣人,也免不了下面的惡代官亂搞啊!”
循聲望過去,那是一間半露天的下等酒肆,兩個年輕商人在昏暗的燭光下大放厥詞,老板好像是個中年婦女,過來勸他們不要亂說卻被華麗無視。
加藤虎之助見之皺眉若有所思。
鈴木秀元卻是沒多想,他職責所在,聽到“棉衣”“賴賬”等幾個關鍵詞,酒醒了大半,當即邁步過去,張開彌漫著氣味的大嘴巴,高聲喝道“本人是平手刑部派下來巡查軍紀的武士,你等剛才所說究竟是否屬實,快給我細細道來!”
兩個年輕商人被嚇得一跳,齊齊側目過來,見此情狀俱是呆若木雞,不知所措。那中年婦女店主更是臉色灰敗,身如篩糠,下意識跪下來求饒。
鈴木秀元自言自語了一句“在街上審案可不方便”,就不由分說地揮手下令,吩咐把兩個年輕商人“請”回去。還有女店主和她充當侍者的女兒也順便一路。
……
起初兩年輕人一者佯作恐慌只叫無辜,一者色厲內荏閃爍其詞,并不合作。鈴木秀元拍了桌子都鎮不住場。所幸有人狠話不多的加藤虎之助在側,手按劍柄三言兩語便嚇得“來客”們俯首聽命不敢造次。
一番詳談,方知面前這兩人,分別叫做“岡本二郎右衛門”和“折本孫六”,乃是近畿附近行商的人,數月前將倉庫和布匹、棉麻等材料給京都制衣匠“桔梗屋”使用,當時未收取現金而是記了賬目。
結果到了交割之時,那“桔梗屋”卻聲稱在一筆大生意當中,被平手家坑害,資金難以周轉,無法支付欠款。
“岡本二郎右衛門”和“折本孫六”只是無甚權勢的底層小民而已,聽聞事情跟平手家有關,也不敢妄想有人主持公道,只能自認倒霉,在街邊隨意尋了館子,喝悶酒發泄。
那經營小酒肆的孤女寡母作為旁證,復述了年輕商人們持續不絕的抱怨聲,可以作為旁證。
聽到這加藤虎之助若有所思,眼光閃爍,喜怒不形于色。
而鈴木秀元卻是醉意消,皺眉頭疼不已。
原本只是喝多了酒意氣風發,忽如其來的念頭想要“懲惡揚善”,可沒想到事情真到自己面前,恰好是自己正要負責巡查的問題!
要說有人在采購過程中欺壓商賈,吞沒公款……這種事情以往在平手家并不多見,但也絕對存在。可是以往頂多聽說有人撈個一二十貫的油水,今日是八百貫貨款只給了二百貫,另外六百貫下落不明……
六百貫,等于銅錢六十萬文,大約可折合為黃金三斤,在近畿地區能購買玄米一千石,供養一百多口人整年衣食。
一次拿這么多的,可想而知肯定是手眼通天的大鱷,搞不好能與刑部大人攀上親戚,豈可認真追查啊?
但事情已經到了跟前,若是不查,日后暴露,一樣吃不了好果子。
只能怪自己被舊日同僚捧得飄飄然,又多灌了幾杯黃湯,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居然膽敢幻想微服探案的劇情了……
鈴木秀元愣了半天不知如何是好,外人看來便是冷著臉不說話,嚇得那兩商人戰戰兢兢,以為要被滅口,經營酒館的母女更是相擁而泣。
加藤虎之助見狀自作主張,命人將當事人和見證人面帶下去妥善看管。而后向鈴木秀元進言道“大人莫非擔心事情背后涉及什么貴人,因而瞻前顧后?”
領木秀元被說中心思頓時臉紅窘迫不已“我……我豈是這么沒有膽子的人?當然……當然多少……當然多少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