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前,染濕了四月的風,零落了蕭索的夜。
正是人間四月芳菲天。
后花園翠色叢生處,有一樹緋色的桃花開得正艷,夭夭灼灼,似攬盡了這春風之中的芳華無數。
于漫漫璀璨的陽光之中,有一線日光從漫天細碎水粉色桃花瓣縫隙之中輕穿而過,洋洋灑灑落于了花樹下那人一身,耀得姜芷歌眼眸之中的一片黯然,清晰可見。
她手拎一壇酒,側身半躺于花樹之下,目光蕭索而木然地望著遠方,任由清風拂過花樹間,沙沙飄落千花,于她發間,于她肩頭。
散落了滿空氣的酒香和花香。而她,卻,毫無知覺。
以她為中心的周圍,皆是殘花滿地,有的被風拂過,又被卷著吹向了天際。鍺色的酒壇一堆,零零落落,堆滿了一地。而壇中,早已,空空如也!
自天機道人仙去后的整整三天,她便以這樣的姿態,獨自一人坐在這里喝了三天三夜,酩酊大醉了三天三夜,醒過來便喝,醉了便躺于花樹下睡下,不分晝夜,不問晴雨。
誰來勸她,都不好使。誰來陪她,都被她攆走。
她的發,早已散落在了面龐兩側,任由風拂過她的發間,將她的烏發吹向身后,與那花瓣齊舞,然后又蕭索地落下,她都未曾去系一下。
她亦一句都不言語,像是失了心魂一般,不與任何人言語。
就連葉笙笳,也不例外。
所有人都告訴她,天機道人已經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說是要讓她節哀。
她卻死死地抱著懷中的酒壇,目光冰冷如水,默不作聲,只是將下唇咬得死死的,低頭。
終于,還是葉笙笳開了口,緩緩說道“算了。讓她在此處呆著吧。要喝多少酒,我拿。要待幾日,我陪。你們,都散去了吧。”
有幾人見這情形,便散去了。有幾人,卻執拗著要跟葉笙笳一道陪著她。
比如,荒蕪。比如,遲暮。比如,何簫。
卻最終,她終于,開口,抬眼,輕聲道了一句“你們都走吧。酒和葉笙笳留下就好。”
眾人默然,亦不舍得再違逆她,終究,只是時不時地給她添上酒,其余,也只是站得遠遠地看著她,生怕她做傻事。
葉笙笳背靠著她隔著樹干席地而坐,三日內,見過花開花落,見過日出日落,見過繁星滿天星羅似錦,亦見過輕燕飛掠天際。
唯獨,沒有見她展過笑顏。
一次,也沒有。
陌生到,冷漠到,讓他覺得,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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