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都東市 泰安坊鄭富家房外 戌正
下了一整天的雪終于停了。
日暮夕垂,黃昏以至,每到冬季,漫天星辰和明月會早早地出現在了天空上,與即將落山的紅日交相輝映。帝都里的百姓也紛紛回到家中,解除一整天的疲憊,臉上皆洋溢著“終于可以放松”的笑容。
此時,也許只有蕭崇光的臉是冷的。
他看著已經搬到屋外的五具尸體,心情差到了極點。其周圍還有提衛士、京師衙門差役、官員以及圍觀的泰安坊坊民。
這些尸體發出陣陣惡臭,在場的不少人實在忍受不了,當場嘔吐起來。
“怎么回事兒?”蕭崇光死死地盯著四名跪在他面前的提衛質問道,“你們幾個是負責泰安坊巡視的,昨天不是說跟我說,方圓十里都已經檢查過了,沒有任何問題嗎?現在怎么一下子多出五具尸體?”
那提衛渾身顫抖地回答“蕭頭兒,我們的確仔細檢查了好幾遍,我們第一次查訪此屋時見沒人在,就去問周圍的鄰居,他們說,鄭家的戶主鄭富說了很多次要回豫州老家過年,可能已經離開了,便沒有再查。現在又值冬季,別說尸體只放了一天,就算放七日很難從地板底下擴散出尸臭來。”
原來,在今日酉末,販豬肉的王屠戶收攤挑擔回家,路過泰安坊鄭富家后門的時候,他隨身帶著的大黃狗來福突然對著鄭家的屋狂吠,而且用繩子怎拉甚至用腳踢都不肯走。
這時王屠想起,因為自己從事殺豬販肉的行業,所有自家的這只狗對血腥味非常敏感,這姓鄭的一口人可能是出什么事了,便去敲他家后門,發現并沒有鎖,輕拍幾下就開了,這后門直接通往鄭家廳內。
他放下擔子,小心翼翼地走進去他家的,而后高聲詢問“府中可有人否”,但是無人回應,這時大黃狗突然脫手奔向廳房角落,對著木頭地板亂吠。
王屠走上前,發現這幾塊木板是空心,于是他找到一把柴刀將木板撬開,借著落日的余暉,王屠仔細一看,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原來里面藏著好幾具發爛發臭、渾身血污的尸體!
王屠戶立馬通知附近的居民,然后一同去衙門報官,京師衙門得到消息后,覺得可能與劉元貞案有關,就連忙派人告知提衛府。
經過查證,鄭家的鄭康、妻子陳氏、鄭康父母及其子鄭威一家五人全部遇害。
“你們的辦事能力還不如一條狗!”蕭崇光直接對那四名提衛破口大罵,而后他環顧四周“咦,發生這么大的事,明鏡司的人怎么沒來?”
京師衙門主事趙文鑫道“蕭大人,剛才明鏡司的人來過,但他們只是做了些現場筆錄就離開。”
這是一個蓄著三柳長須的中年人,穿著藍色的官服,一本正經。不過他可能第一次接觸到這般慘烈的命案,還是有些心悸,臉色顯得十分蒼白。
蕭崇光心里冷哼一聲“明鏡司這些小廝在案子上,果然只是做些表明文章。”
這時,差役將王屠和一起報官的錢六帶過來。
“小人拜見大人。”二人對蕭崇光叉手彎腰施禮。
那王屠大概五十出頭的年紀,身穿著樸實的羊毛編織的長衣,帶著裹耳羊毛方帽,挺著個大圓肚,一頭一臉的油膩樣子。而錢六大概只有三十多歲,留著八字胡,穿著羊毛坎肩,一副市儈臉。
崇光道“王屠戶,我問你,你發現尸體的情景是怎樣的?”
王屠道“稟大人,就鄭富這一家五口,就整整齊齊地擺在地板下面,渾身都是血呀,哎喲,眼睛還圓瞪著,他們是死不瞑目吶,也不知道遇上哪個仇家,竟然把他們家五口人都給······”說到后面,王屠已經不敢再回想下去了。
崇光望向錢六道“錢六,你說說當時你見到王屠的情形?”
錢六道“大人,當時拙荊帶著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