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起手中長矛:“那個叛徒,竟然想壞了七曜的大業,等到了紫薇天宮,天師得知此事,他還能躲到哪里去?”
蘇慎不動聲色地看向耿中霄,稍微考慮了一下措辭,點頭道:“回想起來,巨門在得知天命三分那日,便不愿遵從天師指令。如今處處妨害天命,必然是別有用心。”
耿中霄冷笑一聲:“誰要來礙天命的事,殺了就是。”
過了半個時辰,十數艘小巧扁舟,開始向著紫薇天宮的方向進發。
按照墨可為所說,從天雷島驅小船前往天宮,不過需要半天時間足矣。
小船兩三人一船,多貍、托婭、沈丹嬰同一舟,楊陌、墨可為同一舟,王佑、耿中霄、蘇慎同一舟。
眼前不斷有形態各異的礁石閃過,布滿青苔,淺海處的珊瑚同樣色彩斑斕,琳瑯滿目。一路航行,海風拂面,其實還算是有些愜意。
只是此刻,眾人想到紫薇天宮近在眼前,想到近二十年來不斷對大陸局勢推波助瀾的存在即將揭露陣容,也容不得他們去欣賞這些美景。
托婭仍然在為多貍昨夜遭到的危險悶悶不樂,沈丹嬰不斷與多貍談論著有關紫薇天宮的種種傳說與逸聞。多貍一邊聽著,一邊有些神思恍惚,從十八年前無定原之變開始,多貍肩負著天命,一路前行在黑暗之中,卻自以為一往無前。直到險些葬送了族人的一切,方才懸崖勒馬,察覺到這所謂天命的殘酷無情。
楊陌與墨可為的船上,則顯得稍微沉默不少。離開云中城依舊,楊陌內心牽掛,而墨可為則打趣般提及西墨與西曜的種種奇聞異事,并沒有過多為楊陌接下來可能面臨的挑戰做出指點。一來是墨可為亦不清楚天師會使出什么詭計,二來是墨可為原本相中的就是楊陌堅定的心性,無需給這位白衣少年增添過多負擔,只要支持他堅定本心,必然會有所收獲。
而王佑的船上,則當真是沉默無言。王佑只是靜靜地看著遠處不斷分分合合的水路,本已沉靜如水的內心再度掀起波瀾,毫無緣由地,是一股筆直沖著“天命”二字而去的怒火。蘇慎閉目養神,心中卻在不斷盤算究竟該如何應對其余幾位星君,包括身旁這位耿中霄。而耿中宵看向前方的眼神,只有一種強烈的使命感,一種堅持了十八年的心血,總算要迎來回報的迫不及待。
三艘小舟,各懷心思。
多貍看著海底清澈的珊瑚,微微有些發愣。
過去他從未注意過這些的美好的事物,就像天京城的冬櫻一樣,極少。
那么從那座紫薇天宮中離開之后,他能獲得全新的命運的嗎?
多貍回過頭,只是想要和托婭說說話。
剎那間,異象陡生。
仿佛琉璃破碎的一聲清脆聲響,游離于天地之間,卻又不似存在于這片天地之間。
多貍微微一怔,再定神看向后方。
托婭面露疑惑:“主人,怎么了?”
“起霧了。”
托婭回過頭,不知何時,身后的海域,籠起了一層茫茫迷霧。
明明才離開天雷島不久,但是已經完全看不見陸地的輪廓。
墨可為微微頓了一頓,將手伸進船側的水流,用心感受片刻,淡然道:“水流變了。”
蘇慎與耿中宵環顧四周,并沒有太過慌張神色。本來就沒指望能一帆風順的抵達紫薇天宮。
“又是什么古怪的自然氣象?”王佑的臉上浮現出明顯的怒意,“還是說,又是那所謂天師的把戲?”
蘇慎語氣平和:“多半是后者。”
王佑冷哼一聲,不再多說。
多貍極目遠眺,甚至動用了巫術神通,依然找不到那些緊跟在三舟身后的那些同伴。就仿佛這片從天而降的乳白色迷霧,將他們吞噬殆盡了一般。
或者說,真正與世隔絕了的,是他們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