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說道“三位為什么覺得自己可以不納田賦?”
王元皺著眉頭說道“縉紳不納田賦,這在國朝已經是慣例!縉紳如果也納田賦的話,那縉紳和小民有什么區別?這天下是圣天子和縉紳一起治理的,豈有讓縉紳交田賦的說法?”
秦昭笑道“國朝哪一部法典?天子哪一條圣旨?是規定縉紳不需要交賦的?”
大明朝雖然在基層堅定執行縉紳不交賦稅的國策,但在高層卻從來沒有明確給出任何規定。在大明皇朝二百多年的時間中,最高層皇帝一直裝作不知道縉紳不納稅,更裝作不知道縉紳、皇親不納稅導致大量投獻,最后壓垮小民。
尤其是崇禎皇帝,省吃儉用,甚至皇袍上都打上了補丁。但從始到終,他都沒有弄明白天下的投獻到底有多嚴重。從始到終,他都想不明白為什么每畝收那么一點練餉、剿餉,就會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將北方,尤其是西北的小民壓垮,成為漫山遍野的流民。
三個舉人當然舉不出任何法典規定縉紳不納稅。
王元知道今天是要被秦昭搶劫了。秦昭這個新上臺的千戶,第一把火就燒在秦家村小民向縉紳投獻土地這件事情上。
圍觀的村民們竊竊私語起來。
如果三個舉人被逼得在秦家村交田賦,那三個舉人對村民的地租肯定要降下來。很簡單,因為地租的水平不是根據商品經濟水平決定的,而是根據村民的承受能力決定的。如果村民要在地租之外另交一筆田賦,那地租必須降下來,否則村民就要餓肚子,就要鬧事。
甚至會趁勢要求結束投獻,把投獻的田地變回自己的田地。原先投獻是為了少繳田賦,現在田賦這么低了,還投獻什么?
秦昭在舉人的田地上收稅,秦家村的小民沒什么感覺,搶的是縉紳的銀子。
三個舉人對視了一陣。
葉斌抖了抖直綴袖子,說道“千戶爺,若是我們三人就是不繳田賦呢?”
秦昭哈哈大笑,說道“你們不繳沒關系,今年秦家村收田賦的是里長秦舒,我作為朝廷命官,為國分憂為民出力,為秦舒把這個主做到底了。如果你們三人不繳田賦,我就雇人到各鄉各坊你們名下的田地里割稻子!“
三個舉人面面相覷,露出十分驚訝的表情。
這是明搶啊!
平日里三個舉人有多威風?就是縣里胥吏看到他們都要殷勤招呼的,時不時就可以找縣令一起喝喝茶聊聊局勢。有哪個妄八敢在他們面前大聲說話的?直接讓家丁幾巴掌就扇過去了?打了你又怎樣?回頭你去縣令進士老爺那里告舉人去?等著打板子吧!
更別提要割他們名下田地的稻子了。
但是今天不同,這個秦昭是個狠角色。
秦昭是朝廷命官,而且是在這亂世中十分有力的武官,這讓他們三人有些投鼠忌器。畢竟香山縣最大的武裝力量就是靖海堡,那里有一個千戶所幾百旗丁。而且以靖海堡的規模,靖海堡防守可以養一百家丁。
一百不事生產專事戰斗的家丁,這樣一份武力就是縣令都要正視。
而且,秦昭不是普通千戶,是圣旨直升的千戶。
就算是普通的千戶,他們都不敢硬來。何況是圣旨直升的千戶?香山縣的縉紳都傳秦昭在南京有偌大后臺。
這就好像是后世的地方大學教授,碰到了縣武警中隊隊長耍橫。地方大學的教授雖然和縣、市的領導都熟,但如果武警中隊隊長犯橫,硬要阻止教授們知法犯法偷稅漏稅,教授們也是無話可說的。
秦昭看了三人一眼,說道“我看你們是不會主動交了,那就這樣吧,我今年請人去你們的田里割稻子。你們欠多少田賦,我就割多少稻子。當然,還要包括割稻子的人工費用。”
聽到秦昭蠻橫無比的語言,王元憤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