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張曄猶豫道“州衙上上下下還剩下的人手也就十來個。百姓倒有不少,可眼下大家只顧得上各掃門前雪,誰還管得了別的?”
蕭靖蹙眉道“大人,請把所有能用得上的勞力都組織起來。至于怎么做,那是您的專長,蕭某只負責出主意。對了,任何有一技之長的人都要單獨記下來,過幾天可能有用處。”
張曄面露難色,但還是咬著牙應了。
看到他的模樣,蕭靖忍不住勸道“此事極為必要,您千萬不要嫌麻煩。原本有家有業的人都沒了事做,蕭某在大街上到處能看到無所事事又滿臉頹喪的百姓。這些人如果不能妥善安置,早晚必生禍亂。由官府出面攏住他們,乃是非常時行非常法。誰不想過好日子?百姓缺的無非就是個希望,他們要的是有活計,念的是兩個月前的那個臨州!只要您振臂一呼,都不用征募徭役,就會應者云集!想想看,誰不愿為復興家鄉出力?
若是人們看不到希望選擇離開,怎么辦?北胡人帶來的傷亡不是您的責任,可重建不利、人丁外遷造成的戶口減損就是您的過錯了。當下不想辦法,不是眼睜睜地授人以柄么?
州庫是什么情況我不知道,如果真的一點錢糧都沒了,就到下轄的兩個縣想想辦法,反正它們沒受什么損失。到時,您放開手干,蕭某也有辦法祝您一臂之力。說穿了,咱們努力拼一把,總不會比現在還差吧?”
張曄點了點頭。看得出來,他也有幾分動容。
蕭靖又道“最為重要的,是死尸的清運。昨日我在城里轉了轉,才走了三條街就看到了五具尸體。城中的百姓可能已經習慣了,可從別處來的人會作何感想?進了城先看見死尸,弄不好還以為昨天胡人又來了呢!大家都避之唯恐不及的,誰還敢在臨州待著!這些人到了外面又會怎么說臨州?
現在確實是冬天,不怕疫病。可是,還有不到一個月天就暖了,萬一在什么邊邊角角的地方還藏著尸體,萬一尸體污染了水源,那立時就是一場大禍!到時,就算大人不在臨州了,只怕也脫不了干系。所以,還請您多安排人手,盡快把尸體運出城去。”
他頓了頓,又道“敢問大人,是不是所有人都被葬到一座亂墳崗子了?”
張曄點頭道“是,死的人實在太多,難以妥善安置。有的富戶倒是自行操辦了喪事,剩下的人也只能草草掩埋。”
蕭靖嘆道“這實屬迫不得已,也怪不得大人。可是,您是否想過為死者做些別的事情,比如,建一座慰靈碑供人憑吊?死者滿腔悲憤地走了,在安葬時也沒得到體面,遷葬又不太可能……給他們樹個碑當做念想,不過分吧?樹碑要用的材料,山里要多少有多少。只要能組織人力,找到足夠的石工、匠人,根本用不了多少時日。
官府可以花些時間,把死亡人口的名冊整理出來,再把他們的名字都刻在碑上。臨州四通八達,即便城毀了,過路的人也是極多的。如此一來,這慰靈碑不僅可以讓人們悼念遇難的同胞,還能彰顯本地父母官的仁愛。到了落成的日子,您親自主祭,天下人都能看到您的一片拳拳之心,誰還不稱頌?”
張曄撫掌道“此事可行。公子還有何良策?”
蕭靖起身踱了兩步又坐回椅子上,沉聲道“聽說臨州城會被攻破,是因為城內有奸細?可曾抓到了么?”
張曄應道“抓到了兩個。一個是破城當日被百姓當場擒住的,還有一個是后來鬼鬼祟祟地進城打探,被巡哨的人捉住的。”
蕭靖森然道“可曾查實了么,不會有差錯吧?”
“查實了,確是奸細無疑。”張曄恨恨地道“前幾日還來了公文,說讓把這兩個人解入京城。只是,本官能用的人手太少,一直顧不上……”
“大人糊涂啊!”蕭靖捶胸頓足地打斷了他“這簡直是天賜良機,一天都不能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