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草原的清冷,如今的瑞都可以說熱鬧非凡。
孟善人和張善人的事持續發酵,早已鬧得滿城風雨。繼各地的豪紳之后,許多利益相關的人士也挽起袖子上陣了,當然,這些人之中的絕大多數是支持鏡報的。
有幾家沒什么名氣的小報倒是倒向了明報這邊試圖蹭熱點,可沒過多久,就傳來了它們被抄沒的消息。和士紳唱對臺戲哪有那么容易,想像明報似的神出鬼沒?對不起,那是不可能的。
就在這一陣緊似一陣的狂風暴雨中,輿論在不經意間有了小小的轉向。
某天,鏡報忽然刊出了一篇談論此事的文章。和以往不同,這篇洋洋灑灑的長文雖然有為孟、張兩家開脫的意思,卻也坦誠地談及了地方士紳可能存在的問題。
文章甚至還言明,作者相信孟氏和張氏不存在明報所說的問題,但假如明報的指責是真的,那么兩家人理應受到譴責。士紳是國家的基石,也應是天下人的表率,怎可做出危害地方的事來?
言外之意那不是給這個居于統治地位的階級抹黑么?
此文一出,眾人都斯巴達了。
說好的大家一起奮戰到底呢?
因為撰文的人是匿名的,所以誰都不知道作者到底是何方神圣。有心急的人跑到報社質問蕭靖,他也只是攤手笑道“文章自然是別人送來的,可蕭某和大家一樣,對此人是誰一無所知,還請回吧。”
還有人想質疑鏡報為啥要刊出這樣的文章,可后來想想,鏡報一直以來不都是不偏不倚地體現雙方觀點的么?這次它已站在了士紳一邊,若不適當地做做樣子,只怕就要被許多讀者唾棄,原來的風骨也就保不住了。
人都有自保之心,就算鏡報被人懟了之后面子上有點掛不住,但該有的姿態還是要有的。
因此,心中有些不爽的人們也沒再糾纏下去。
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幾天后,被人認為是“跑路了”的明報又刊出了消息,這次的內容更加勁爆有苦主受到輿論的鼓勵想趁熱打鐵地跑到官府去告張家,結果卻被張家人截住一頓毒打,最終只能放棄了告狀的想法遠走他鄉。
實在欺人太甚!
這年頭底層民眾的態度并沒有什么用處,可事情既然鬧到民怨沸騰的地步,卻也沒人敢忽視他們的聲音。
俗話說物傷其類,誰都怕類似的事有一天發生在自己身上。
一時間,街頭巷尾議論的都是這些豪紳如何如何可惡,有人偷偷寫了文章聲討,有人干脆將惡紳的故事編成了話本,借著說書的機會指桑罵槐地痛斥了一番。
那些尚未被波及的豪紳也隱約察覺到了什么。他們的佃戶表面上依然很是恭順,但背地里卻經常聚在一處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說什么。
很快,就有各種流言蜚語飄了來,讓還算云淡風輕的他們也坐不住了。
人言可畏啊,在當下這個環境里要是太高調,鬼知道自己會不會成為明報的下一個目標?
之后,鏡報上護短的聲音明顯少了許多,甚至有人開始實名撰稿,附和之前那篇稿件的腔調。
反正孟、張兩家只是剛剛跨過士紳這個門檻的小蝦米,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精神,這鍋就由他們背了吧。
漸漸的,這個態勢竟然變成了風潮,繼而掀起了新一輪的論戰。
乍一看輿論的形勢很亂,但總體來說其實還是可控的。大家嚷嚷一通,高的就是調門而已,只要官府沒動作,事情還不至于產生什么實質性的影響。
此時,所有人都以為這就是故事的部,但這只是開始。
眼見著大家吵累了也吵不出個結果了,沉寂很久的明報最后一次面世了。
是的,這個報紙劃上了一個句號,此后它就成為了江湖傳聞,再也沒有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