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沒人為袁家說話?道理很簡單。
經過前兩件事,明報的公信力已達到了巔峰,人們對它上面刊載的內容深信不疑;之前的論戰中,坊間就有人抖出了更多的黑幕,一些好事者甚至通過查探印證了明報的部分結論。
如今,明報將最后一期的部內容都“獻給”了袁家,又如此言之鑿鑿地了更多的故事和細節,還在生命的盡頭賭咒發誓地說針對袁家的證據很快就會出現……
如此耿直的媒體用這般悲壯的方式講出來的故事,大多數人看到消息就先信了九成。
而后,袁家成了千夫所指的唾罵對象,說是過街老鼠都不過分。
如果說后世的“吃飯、睡覺、打豆豆”是句玩笑話,那么“吃飯、睡覺、罵袁家”在此刻的瑞都成了一種政治正確。
在這樣的輿論環境下,還有誰敢跳出來支持袁家?
一旦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違,那么別人肯定會想好啊,惡人都爛成這樣了,你還為這窩人神共憤的畜生狡辯,你到底是什么居心?莫不是你跟這惡人蛇鼠一窩,才和他們沆瀣一氣的?
因此,許多士紳都選擇了沉默。
另一些人則更加激進。事情爆出來沒兩天,就有不少實名的稿子投到了報社,它們無一例外都是痛罵袁家的。
這些文章的用詞還算溫文爾雅,從頭到尾都在引經據典,可知識分子罵人不帶臟字的能力實在太強大了,短短的一篇文字看著沒什么特別,其實早就把袁家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這心思之深、用詞之精妙,連前段時間長了不少見識的蕭靖都嘆為觀止、時常拿著稿子撫掌稱贊,看得如癡如醉。
他知道,有人開始自保了。
可笑的是,這些罵得花樣翻新的人其實和袁家是一路貨色,頂多就是吃相稍微好些。在報社的幾個匣子里有的是他們的劣跡,隨便拎出一些來只怕也能讓人吃不了兜著走。
他們心虛了。
眼見袁家的事要鬧得不可開交,惟恐此事“殃及池魚”的士紳們便開始選邊站隊,試圖通過激烈地表明態度來撇清自身,向天下人顯示自己是如何的胸懷坦蕩。
將桌上的一摞書信推到一邊后,蕭靖的臉上現出了冷笑。
這算什么,好戲還在后面呢!
他轉頭喚來小雅,微笑著吩咐道“近幾天其它內容暫時壓一壓,擠出一個版面來放讀者來信吧。如果誰罵了出新高度,或者來信的人家背后是什么大人物,又或者什么名儒給咱撰文了……那就盡量把文章放在顯眼的地方,讓大家都能看到。”
說罷,他心滿意足地往椅子上一靠,似笑非笑地道“火候不到的話烤出來的羊可不好吃,咱就再給他添把柴好了!”
十天后。
正如蕭靖所預料的,那些豪紳都瘋了。如果說之前送到報社的信如春日里零散飄飛的楊絮,那么現在,各種稿子就如雪片般涌來,報社的辦公室里都沒地方堆放了。
到了最后,他干脆把辦公桌搬到了院子里,要不來個什么人他就得一趟一趟地跑出來,煩也煩死了。
輿論一旦形成了一邊倒的態勢,除非劇情發生大的反轉,否則只能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直至最后的雪崩。
同一時間,楊府。
左副都御史楊大人很久沒有這么暢快了。據府中的老奴說,主人自打調回京來就悶悶不樂、茶飯不思的,但最近不知怎么了,他每天都要叫上一大桌酒菜,興起時還要吟上幾句詩,那志得意滿的勁頭實在讓人看不懂。
只有楊大人才知道其中的妙處。
在外任時,他是當地的右布政使;時任左布政使的,正是袁老爺的大兄。
兩人一向不和,就算最初還只是政見相異,可同地為官時間久了,慢慢就生出了更多的嫌隙,最后竟鬧到了相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