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緊不慢地走了一個多月,蕭靖終于來到了草原上。
想到上次的拼命狂奔,再想到喪身草原近百個兄弟,心如刀割的他將一杯水酒灑在了地上。
盡管這里距離上次事發的地方有百里之遙。
隨行的護衛正要說話,領隊的孫將軍忽然變了臉色,大呼道“敵襲,結陣!”
這次隨行的軍隊足有三千人。上次讓百余人上草原送親結果悲壯地被人殲也就算了,這次是南北之間的正式會面,如果再出了類似的事,朝廷的臉面就無處安放了。
所以除了京營,邊軍也派出了很多好手。
轟隆隆的馬蹄聲響成一片,由遠及近地來到了跟前,直到一箭之地才停住。車舍里的人數和大瑞這邊差不多,但因為是騎兵,威勢強上了不止一星半點。
嚴陣以待的大瑞這邊有人喊道“來者是誰?請說明來意!”
馬上的北胡首領道“大汗怕南朝人不識道路延誤了會期,特命我等前來護送!”
使團中的人們驚疑不定地說起了悄悄話。會盟的地點并未深入草原,大瑞的使團也帶了向導,哪里會有迷路的可能?北胡人這么做分明是要羞辱來使,甚至意圖不軌胡人哪里會有什么好鳥?
孫將軍面沉如水,冷冷地道“大汗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只是我們識得路途,不勞您護送。再說,足下那邊已有勇士箭在弦上了,這是護送還是脅迫?草原人難道就是這么待客的么?”
胡人首領哈哈大笑道“將軍萬勿見怪,我家大汗說了南人狡獪如狐,上了草原就要看好了,莫要讓他們到處亂跑,免得生出什么事端來。到時萬一你們的人橫尸草原,南朝又要說我北胡人殘忍嗜殺、輕啟戰端,這罪名北胡可當不起。”
他身旁的騎士們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大瑞這邊的官兵紛紛怒視著胡人。京營的人還好些,邊軍出身的廝殺漢們早已急不可耐,個別性子暴烈的甚至已是蠢蠢欲動了。
對方擺明了在拿送親的事嘲笑大瑞人,這口氣如何能忍?
孫將軍呵呵笑道“胡人殘忍,人所共知。怎么,現在想文過飾非了?餓狼披上羊皮也終究是餓狼,人有防狼之意又有何不妥?”
胡人首領揮了下馬鞭,淡淡地道“果然是南人的脾性,連領兵的將軍都是如此。論起鼓唇弄舌,誰是你們的對手?什么錦繡風物、道德文章,我呸!
身為男人,還不是要靠弓馬來說話。本將南下的次數多了,人模狗樣的南人也見過不少,最后如何?還不是屁滾尿流地跪地求饒!
草原上的男兒才不屑做口舌之爭。反正本將把大汗的話帶到了,走不走隨你,你想即刻南返也沒關系,沒人攔著。只是你敢走么?哈哈哈!”
孫將軍怒目圓睜,心里說不出的氣惱。
北胡的大汗眼下就在會盟處,當然什么都能自己拿主意,就是現在拍拍屁股就走,也是人家樂意。他和使團就不行了一行人是拿著圣旨來的,除非另有旨意,否則就算天上下刀子也得硬著頭皮把會盟的事辦完。
他正在琢磨如何應對,一旁的正使嚴大人忽然低聲道“胡人無理,意在激怒將軍,你我切勿與他們計較。還請將軍約束屬下,勿要生出事端,先依他們之言,稍后便讓老夫與之周旋吧。”
孫將軍頹然點了點頭。雖然他的品級在嚴大人之上,但文官的地位尊崇,武將則一向人微言輕,人家愿意和聲細氣地商量而不是呼來喝去已經很給面子了。
只是,身為正使的他剛才為什么不開口?
待有些躁動的隊伍平靜下來,嚴大人才道“俗話說客隨主便,既然草原之主發話了,我等不宜讓貴人久候,就勞煩將軍引路了。不過,我朝與大汗早有約定,使團不得受到任何侵擾,更不能折損了人命,不知這點可還作數么?”
北胡首領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