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衍重新閉上眼。
見他不愿回答,杜青緣也沒追問。
但她總算明白了一些事,為何他時常一個人發呆,原來心中裝著這樣的心事。也難怪他要拒絕古召紫,因為他心里真的有喜歡的人了。
“太傅。”她試著輕輕喚他,可他連眼皮都沒動一下,她抿了抿嘴,干脆自言自語起來,“我覺得世上沒有什么難事,只看自己是否努力。想我從小到大在杜家生活了十六年,所經歷的不是打就是罵,甚至十六年來我在杜家沒有穿過一件新衣,天天吃下人的食物,有時候連食物都沒有,一餓就是一整日。可不知道為什么,他們越是那樣對我,我越是不想死,因為我知道,死了不會有任何人為我掉一滴眼淚,他們甚至會歡欣喜悅,認為自己把堂堂的小姐逼上了絕路是多么的能干。呵!古召紫也沒說錯,我是有些見風使舵,可她不是我,不能明白我過的是怎樣凄楚的日子。我不斷的尋找能幫我的人,無非就是為了擺脫杜家活下去,愛惜自己的命不是錯,踐踏自己才是大錯特錯。”
她從窗外收回視線,見他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她嘴角上揚,“太傅,你說不可能救她們,可是在我看來,分明就是你的原因。”
“我?”沈衍兩排又長又濃密的眼睫顫抖著,緩緩睜開了雙眼。
他眼中冷色依舊,甚至帶著怒火把她瞪著。
杜青緣也沒避開他嚇人的神色,繼續道,“你不想辦法積極的去救她們,卻在這里自暴自棄,消極避世。你都沒有盡力去救她們,憑什么說他們不能救?如果我像你一樣遇事只知道逃避的話,那我早都死在杜家了。”
沈衍還是瞪著她。
只是瞪著瞪著他冷冽的眸光漸漸的失去了焦距,原本瀲滟迷人的黑眸仿佛變成了一口無底的黑洞,幽深晦暗……
杜青緣知道,他在猶豫、在糾結、在矛盾……
甚至在害怕。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眼眸中總算有了一絲清明的光。
“青緣,麻煩你代我走一趟白玉庵……”
“……”
……
庵廟里
古依兒坐在禪房喝著清香的竹葉茶,聽著小丙的稟報,她直接把嘴里還沒咽下去的茶水給噴了出來。
“噗!”
顧不上擦嘴,她扭頭驚訝的瞪著小丙,“什么?看到杜青緣在白玉庵附近?”
“是的,奴婢發現她以后一直跟著她,不過她去了后山荒廢的村子后就離開了。”
“杜青緣……”古依兒臉色沉了又沉,雙手緊緊的捧著被子。
不可能是她,她要是真有那么大的能耐與胡人勾結,那她早就擺脫杜家了,還用得著去向古召紫求助嗎?
想到這,她眸子大瞪,手里的茶杯突然從手中掉落。
茶杯瞬間變成了碎片,茶水瞬間濺灑了一地。
她仿佛沒有發現似的,臉色蒼白的從蒲團上起身,之前還驚訝的目光倏然失去了焦距,呆滯的盯著前方。
怎么可能是他……
他有著那么強悍的家事,又肩負著那么重要的職責,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富貴榮華,他無一不缺,為何還要做那種事……
難道他就不知道如此的后果?
“王妃?”小丙見她情緒不對,擔心的走到她身后喚她。
“小丙,帶我去沈府。”她沒有回頭,心里的震撼和失望讓她打不起一點精神。
……
沈府
聽著杜青緣帶回來的消息,沈衍怎么都不敢相信。
“你確定那里并沒有人?”
“太傅,我在后山轉了一圈,真的沒有發現一個人。”
“那……”沈衍想說什么,但只說了一個字就沉默起來。
那封信里明明寫著白玉庵后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