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主人出面,那車夫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委屈地哭訴道“阿郎!他們攔車不說,還無緣無故打人!”
男子把目光轉向敬誠,發現此人有些眼熟,疑惑地問道“你是那老誰家那小誰是吧?”
敬誠苦笑一聲,說道“在下右衛校尉敬誠。”
“哦!我就說嘛!原來是敬家二郎啊!”
聽這口氣可不想是普通人,敬誠的語氣立刻軟了下來,問道“敢問您是?”
“我是姚彝啊!”
敬誠略有些尷尬地說道“姚,姚大兄?”
“多年不見,你都長這么大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是啊!是挺快的。”
這時,姚彝對著車夫斥罵道“狗奴!瞎了你的眼,還不趕緊給二郎賠罪?”
那車夫趕緊跪在地上,磕起頭來“奴婢瞎了眼,沒認出來,冒犯了郎君,還請郎君責罰。”
姚彝笑呵呵地對他說道“平日里管教不嚴,不好意思,對了,我還有急事兒要去四方館,出來遲了,二郎行個方便?”
面對自己父親世交的兒子,面對當朝宰相的兒子,面對這個從四品的光祿寺少卿,他如何做到奉公守法?
他無奈地笑道“大兄……大兄慢走。”
“謝了!改天去家里喝酒哦!”
望著緩緩走出平康里的馬車,敬誠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沒想到自己的底線竟然如此脆弱,當他抬起頭來還想去追趕時,便馬上放棄了。
身邊的副官看著他落魄的神情,安慰道“校尉,萬年不比長安,長安多富,但都是些賤種,你就是無緣無故踢他一腳,他們也沒話說,可這萬年不一樣,別說打人,就是說話都得長個心眼兒啊!誰知道坐車的是哪家的公主?騎馬的是哪家的王侯?更何況,姚相公權傾朝野,姚家大郎招權納賄,誰人不知,圣人都不管,咱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可認真啊!”
副官所說,他何嘗不知道?但這幾年圣人大力懲治豪族貴戚,薛王的舅舅王仙童因為侵暴百姓獲罪,整個萬年縣無不額手稱慶,王皇后的妹夫長孫昕平日里威風八面,連御史大夫李杰都敢揍,最后直接被杖殺朝堂,種種現象無不說明了圣人要開一片清明氣象的決心。
可是,姚彝卻與這些人不同,因為他是姚崇的兒子,也不知道圣人為什么偏偏對姚崇如此恩寵,自己的兄弟,自己的妻子都能管得了,唯獨每每對這個外人網開一面。
想必即使他撕破兩代人的交情和臉面,把這位姚大兄抓到萬年縣,縣令恐怕連收都不敢收。
就是去了大明宮,以姚崇的面子,皇帝頂多也就斥責幾句吧?
他眼神暗淡,搖了搖頭,對他們說道“走吧,看看其他坊。”
……
四方館內,姚崇正坐在榻上休息,兩個婢女,一個給他洗腳,一個給他按摩太陽穴,從頭包辦到腳,但這點服務對于一個宰相來說實在是太微薄了。
不過他卻不在乎,他不似張柬之那般忠心王事,也不似張易之那般窮奢極欲,他不似崔湜那般不知進退,也不似盧懷慎那樣清廉守正。
他利祿薰心,卻對政治尺度的把握到了極致的地步,他貪得無厭,但從未公開享受,故意裝出一副清廉的樣子卻對屬下及其子弟的招權納賄回護保全,他的行為就像是在挑釁整個官場我就是貪了,還要裝清廉,還裝的特別拙劣,你能咋滴?
可偏偏是這種看似愚蠢,用招極為拙劣的人卻三度拜相,這實在讓那些天資聰慧的翰林進士費解。
他就像是一條泥鰍,或者打個更好的比方,他像一條肺魚。
這種魚類生存在某些干旱地帶,他們在干旱來臨前,總會用分泌的粘液將自身包裹,這種保護膜就像一個容器,讓他們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