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遠(yuǎn)又有什么關(guān)系?這么說吧!大唐,就如同高立于危樓之上的一個……一個,這個比喻不好,換一個,大唐就如同立于危塔塔尖上的一座房舍,上面住著一家人,如果這家人老老實實地躲在屋子里,就算是餓死,也要費些功夫,可如果這家人想要在上面繼續(xù)建樓的話那用不了多長時間,只消一個彈指,就會從上面墜落下來,摔得粉身碎骨,你……能聽明白嗎?”
姚彝點了點頭,說道“何明遠(yuǎn)就是那個建高樓的人?”
姚崇沒有回答他,只是自顧自地說道“大唐創(chuàng)業(yè),自是高祖太宗英明神武,掃清寰宇,可立國之本卻靠得是兩樣?xùn)|西。”
“耕戰(zhàn)?”
姚崇點了點頭說道“計口授田以安民心,開府募兵以攘邪穢,可如今這兩樣?xùn)|西,自天皇天后之時,就逐漸廢弛了。
“府兵依托于均田,國家承平日久,功臣豪族兼并土地,貧民無立錐之地,只能依附豪族,戶口不登,稅收不入,則國力衰,人口流動,折沖府無兵可交,打起仗來怎么辦?
“過去作戰(zhàn),出則領(lǐng)兵,入則繳符,制度合理,只要用好了,幾百年都出不了問題。
“可將來折沖府無兵可交,那就只能募兵!募兵的結(jié)局就會導(dǎo)致地方權(quán)重而朝廷權(quán)輕。長此以往,將軍們的兵權(quán)只會越來越重,假如,一位將軍,身兼三鎮(zhèn)節(jié)度,麾下十余萬精兵強(qiáng)將,靠他升官,靠他吃糧,忠心的話自然沒什么問題,那么……一旦反側(cè)!為之奈何!”
姚彝瞪大了眼看著自己這位老爹,他每天總是渾渾噩噩的,從來沒想過這層問題,也沒那個腦容量去思考,他再次舔了舔嘴唇,問道“爹,沒想到您老抑制邊功,竟然有這么大的考慮?”
姚崇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宰相是做什么的?不是去關(guān)心今年死了幾個人,贏了多少仗,砍了多少頭!這些不過是枝葉,幾個時辰我就能處理掉,宰衡,真正需要關(guān)心的是國家的根基所在,秦,晉,隋,根基不穩(wěn),就容易倒!樹倒猢猻散,一個國家如果倒了,那是生靈涂炭!是作孽!
“當(dāng)今天子,志在四夷,本來就不安分,如今受了何明遠(yuǎn)的挑唆,只會更加狂熱,國雖大,好戰(zhàn)必亡,天下雖安,忘戰(zhàn)必危,我并不反對武力,但反對以功名為目的,毫無目的的動武。
“如果不是為了利益,而是為了去增加某個人的名望,某個人的資歷,那就不是利國利民,而是誤國害民!合于利而動,不合于利而止,那些個莽夫!除了用剝皮揭面,剜目截舌以矜炫武功之外,還會干什么?他們?nèi)绻磕沁@世上就沒兵了!
“更何況……”說到這里,姚崇的面容變得沉郁起來,若有所思地說道“震天雷這玩意兒實在是幾千年難得的利器,有了這東西,我大唐確實可以改變現(xiàn)有局面,甚至可以真的做到一統(tǒng)四海,可兵者……不祥之器!能殺人,卻也傷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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