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瑞,我真的求求你了,我就這么一個兒子,他爸前幾年也胃癌走了,如今他要是失業了,我們家這日子可怎么過啊,靠我那點退休金,壓根不夠啊,況且他還年輕,他這輩子不能就這么毀了啊……”
張嵐說著,竟是痛哭流涕起來。
自打那天林棟被監察科的人帶走之后,第二天。
第二天,林棟名下的所有財產,包括動產和不動產,全部被監察科的人收走,轉入會所名下,盡數充公。
另外,按照合同約定,林棟需賠付合同期內的十倍薪酬。
也就是說,除去每月的固定薪酬,加上逢年過節年底獎金等各種雜七雜八的正當收入,按年收入三百萬算,林棟在會所工作五年,那就是一千五百萬。
一千五百萬的十倍,也就是一億五千萬。
一億五千萬!
林棟去哪兒拿那么多錢,他的錢早被他花光了,如果會所真要追究起來,他利用會所的名頭在外面扯虎皮拉大旗撈的外塊,可遠遠不止會所收回的那些!
所以,理所應當的,他們家破產了,林棟為此還背了一屁股債。
他們當天就被迫搬進了城中村的一個單間小民房,另外買了塊廉價布簾隔出一個房間,張嵐睡那張一米三的小床,林棟睡房東留下的不知被多少租戶用過的舊得不能再舊的破沙發,廚房在外面公共過道,一個前租戶留下的糊著厚厚油污的破灶臺,衛生間和同樓層的幾家租戶公用。
人啊,從貧窮到富貴,很容易接受,從富貴到貧窮,那真的是比被千刀萬剮還難受。
從原來的豪宅,一下子換到這樣的環境,那種感受可想而知。
而且,這幾天林棟試圖從外面找工作,網上投了許多簡歷,全都如同石沉大海,親自去公司應聘,也被人拒之門外。
后來還是林棟的原上司也就是那位如今云瑞會所中海分部檔案部的經理好心透露,說是他被封殺了,云瑞會所已經下令,任何一家單位都不許用他。
這意味著什么?
華南三省自不必說,絕對沒有人敢忤逆云瑞會所的意思。
而自打何敏達倒臺,楊瑞入主江南會之后,表面上云瑞會所還是只蝸居華南,但實際上,身份地位到達一定程度的人,就知道如今云瑞會所在華東的話語權已經是數一數二了。
那幾個老家伙不說話,華東基本就是云瑞會所說了算。
也就是說,除去華南三省之外,還有華東六省一市在內,都不會有林棟的半點容身之處!
這對于林棟來說,可不是廢了么?
逃離華南華東?
可以啊,到了外面,又有幾家會錄用你?
圈子就這么大,誰還不賣云瑞會所幾分薄面?
還是說你林棟對自己的才干充滿信心,能夠讓外面的某些老板寧可駁云瑞會所的面子也要錄用你?
這些困難度極高的事情暫且不說,單是張嵐這關,他就過不去。
張嵐年紀大了啊,作為土生土長的中海人,在中海長大,在中海上學,在中海成人乃至成家立業,又在中海工作再到退休,她大半輩子都在中海,如今年邁,還要離開家鄉,漂泊異鄉,這對張嵐來說無異于是晚年噩運,作為兒子的林棟也不忍心這么做。
這幾天,他們從大富到大貧,從大喜到大悲,經歷了人情冷暖,看透了世態炎涼。
他們飽受煎熬,他們看不到希望。
所以,當張嵐提議說要找楊瑞時,林棟二話不說就答應了,為了自己的前程,也為了能夠讓母親安度晚年,所謂的男兒膝下有黃金在現實面前不過是一樁笑談。
“他長大了。”楊瑞絲毫不為所動,淡聲說道。
長大了,就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除了你的父母,沒有人有義務去替你犯下的過錯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