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但如果你想,我可以為你討一個公道。”李清焰試著壓抑內(nèi)心情感,叫自己的語調(diào)平和冷靜,“老溫,事情因我而起,我沒什么能補(bǔ)償你的。現(xiàn)在能立即為你做的只有這一件事。但是——”
“要。”老溫跌坐回去。窗戶上結(jié)了霜花,窗框積了雪,因此看不清他的表情。
“要償命……殺人償命……要償命……”
他沒有問為什么、是誰。也許在這幾天的煎熬當(dāng)中已經(jīng)無數(shù)次想過最壞的結(jié)果——他是妖族,清楚不受約束的妖族流落在外有可能落得怎樣的下場。
李清焰慢慢呵出一口白氣“你聽我說完。如果由我來為你討這個公道,過后你和你妻子會被牽連。如果你們兩個想平安無事,就得現(xiàn)在離開北山。但在那之后可能沒有一座城市能容得下你們,農(nóng)場也一樣。你們也許得……到荒原上去。”
“到荒原,或者那些廢城里去。那意味著后半生很難再有平靜的生活——這樣的代價,你能接受嗎?”
老溫在窗里沉默起來,李清焰就耐心地等他。雪慢慢變大,落了他滿肩。遠(yuǎn)處又有幾個街區(qū)通了電,樓宇變得燈火璀璨。然后聽到隱約傳來的鞭炮聲——該是有人在慶祝荒魂終于消失了。
老溫開口,像是一個鬼魂在說話“不叫你來討這個公道的話,還……會有別的公道嗎?”
“理論上來說,應(yīng)該有。但從實際上來說,不可能有。”
“那我們就不在這兒待了。只求一個公道。”老溫站起身,露出臉來看他,臉上亮晶晶的,“我們今晚就走……不,得了你的信兒之后就走。”
“用不著等我的信兒。你們往北邊走。北邊的奮進(jìn)農(nóng)場再往北,有一個鋸木廠。很多年沒人了,你們在那里等我。我做好了事,去向你交代。”
老溫低低地說“好。”
李清焰嘆了口氣“對不起了。”
“不怪你。”老溫幽幽地說,“怪這個世道。”
李清焰摸出那盒安然,摳出六片放在窗臺上“這里有六片安然,你帶上。在荒原上,這東西比什么都值錢。以防萬一。”
老溫沒動,李清焰轉(zhuǎn)身走開了。
走出三條街之后,他找到一個公共電話亭。街上的人變多。他們跑出家門迎接第一場雪,慶祝從滅頂之災(zāi)中僥幸逃脫。但幾乎沒人去想這第一場雪為什么早來了將近兩個月。
他試著撥通周立煌的手機(jī)號碼。在聽“嘟”音的時候想如果聯(lián)系不到他,該去找一個人問。北山的權(quán)貴們將家眷提前轉(zhuǎn)移出了北山城,他知道那些人有幾個比較喜歡的度假場所。
但叫他意外的是,電話在響了三聲之后被接起了。
他沉默。過兩秒鐘那邊的人才說“……喂?李清焰?是李清焰嗎?”
“是。周立煌,你在哪兒?”
“我……在……平湖山莊。”周立煌說,“你在哪兒?”
“我聽說你被郁如琢逮著了。沒拿走你手機(jī)?”
隔了一會兒,周立煌用滿不在乎的口氣說“嗨,他們能把我怎么樣,他們不知道我找他們干什么。現(xiàn)在早把事情忘了……我好好的呢。你什么時候來找他們?”
李清焰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幾聲幾不可聞的笑聲。像有女孩兒在捂著嘴笑。
于是他說“之前不是怕我去找他們嗎?現(xiàn)在不怕了?”
“嗨,之前是之前嘛。嗨……唉……”周立煌咳了一聲,“現(xiàn)在我想一想……”
李清焰的聲音變冷“周立煌,他們叫你引我過去。是不是?”
電話那頭響了響,似是被人奪走。而后變成一個女孩兒的聲音,還帶著笑意“是又怎么樣啊?哎,你就是那天我在路上遇著的吧?你車技不錯啊。我們現(xiàn)在就在平湖山莊,過來玩玩怎么樣?你過來,我就叫周立煌走。”
“哦,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