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但只要他想,他什么時候死去只是時間問題。他是做大事的人,不會僅為了替他的孫女報仇就帶一個二級修士跑到北山這邊來——雖然郁如琢的死的確叫他心痛、憤怒,可這些情緒不會令他做出不利于自己的決斷、像個沒頭腦的年輕人一樣,在怒火的驅動之下拋下一切跑來興師問罪。
其實僅是以郁如琢的死為借口,帶魚太素來問艾伯特一些問題。但這位魚小姐不喜歡他處理的這些“政事”,倒是喪親之情可以打動她。
郁培炎說到這兒的時候,分神去觀察魚太素的反應。有這位二級修士在此,艾伯特沒法兒自顧自地離開。但他自己也得盡量叫這位魚小姐不會太不耐煩……這種級別的修士,的確有了說話做事都隨心性而為的資本。如果她忽然冷著臉推開門走了,局面將變得非常尷尬。
因而注意到了魚太素的反應——她微皺了眉,盯著桌上的紫金葫蘆。
于是郁培炎問“魚小姐,怎么了?”
因他這一問,四人的目光倒都轉到這葫蘆上了。
“現在……該已經化盡了。”魚太素低聲說,“卻并沒有。”
說了這話她伸手去碰那葫蘆“不對勁兒。”
——李清焰也覺得不對勁兒。
在他被收進這葫蘆當中之后。
無論在進修班還是在訓練營的時候,他都接觸過不少法寶。像紫金葫蘆這種將人收入其中再煉化或者造成傷害的,都可被歸類為“禁制型法寶”。
之所以對這葫蘆有恃無恐,是因為無論唐博青還是魚太素都誤判了一個問題。
他不畏懼修行人那種“叫人不要做什么”的禁制,不是因為他體內的禁制強大、因此將旁的都排斥了。而是因為他真的不怕。
世間修行術法雖然看起來難以解釋,但實際上也遵循著另一套規律或者規則。只不過那些規則是現代科學技術所暫時無法認知的,因而看起來飄渺神秘。然而本質上,也有道理可循。
神通術法遵循那些規則發生作用,由此才能代代傳承下來。倘若真是什么靈異古怪摸不著頭腦的玩意兒,也就沒法兒批量式地向其他人傳授了。
但在之前十幾年的經歷當中,李清焰慢慢意識到那些術法所遵循的某些規律,好像對他不起作用。就仿佛他自己有一部分是跳脫于這個世界之外的,沒法兒同那些規律契合。似乎也正是因此,他才難以修行。
而紫金葫蘆要煉化人,同樣要遵循那些修行秘法的規律。禁制之類的玩意兒既然對他不起作用,也就不可能真地將他煉化。魚太素境界高、靈力強,能將他給強行拘了,那他就在這里面待著。
她總得再把葫蘆給打開,他可以趁那時候溜走。他現出了神魔身也算得上是二級,一個二級打定了主意要逃,另外一個是很難將其殺死的。
拖了這么久,他想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大雪封路,老溫一家一定被困住了。因此他來這兒叫自己吸引了郁培炎極其屬下所有的注意力,好叫他們將怒意宣泄到自己身上,而無暇再去找老溫他們。
雖說郁培炎真向那兩個妖族親自動手的概率并不大……但對于尋常人而言,一旦落在他們身上了,也就是滅頂之災了。
這件事的因因果果已經糾纏不清。他如今盡自己的力再多做一些,往后也的確可以心中無愧。
他心里存的是這樣的心思。可當真落入這葫蘆中之后,意識到事情似乎有些大條。
這玩意兒真能對他起作用。
葫蘆內部是個微紅色的世界,不是葫蘆形,而是無邊無際的。上無天,下無地,只有濃重的火焰奔騰呼嘯,仿佛置身冶煉爐中。
比較惱人的是,還有唐博青聒噪的聲音——打他被收進來之后便開始嘲諷叫罵,像是失了心智。不過這也情有可原,意識離體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肉身沒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