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時母親的手好看,柔軟,雖然手掌已經(jīng)有了一些繭子,可是摸起來溫潤如玉,而如今……母親已經(jīng)過了更年期,身材也應(yīng)變了樣子,可是手卻變得更加“盈盈一握”,干冷如同被砍掉的快要干枯的竹枝。
床上的女人沒有回應(yīng),甚至沒有動一下,能讓陳子鳴感覺她還活著的跡象就是胸上微弱的起伏。
陳子鳴屏住呼吸,凝視了許久,那起伏方才再一次出現(xiàn),心里揪痛,陳子鳴握著母親的手不知如何是好,還緊一點還是松一點?緊了她會不會痛,松了她會不會感覺不到暖意……
一時腦海里無數(shù)句話卻在喉嚨里被堵死了,彭海慢慢走過來拍了拍陳子鳴的后背,陳子鳴此刻能做的只有低下頭強(qiáng)忍著把淚水收回去,鼻子里癢癢的,塞得人難受。
“小花,你怎么了?”
突然耳邊想起中年人的聲音,陳子鳴,彭海抬頭看向臨床。
剛剛蓋好的被子有一次被踢亂,露出來的腿桿上,皮膚如同干裂了一樣,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頭,此刻整個人都在不停地顫抖,隱隱中有一種越抖越厲害的跡象。
“小花?是不是不舒服?哪里疼?護(hù)士!護(hù)士!快來看一哈子啊!”
中年人也跟著顫抖,輕輕搖了搖床上的病人,可是病人卻連眼睛都沒有睜開,惶恐中中年人狂奔出門外。
“怎么了?你們幫忙把她扶起來,捋一捋她的背。”
中年人剛出門,大伯就走到了病床邊,沒有多看就讓陳子鳴,彭海過來幫忙。
“主治醫(yī)生說她肺里還有痰,化痰的進(jìn)度很慢,很有可能會堵住氣管,如果不及時把痰排出來,人就活不了了。她們昨天才來,這已經(jīng)是搶救過來后第三次這樣了。”
大伯一邊教陳子鳴二人怎么做,一邊說著,言語里同樣是無奈。
“大伯,為什么嬸嬸和這位不在icu啊?”
匆忙中彭海問了一句。
這是陳子鳴才想起醫(yī)院里是有一個叫做icu的存在,抬起頭疑惑地看著大伯。
大伯聽了這話身體一顫,表情像是笑,又像是哭。
“i什么?我只知道小妹這樣的狀況一天都要八千多,不提前交錢門都看不到……”
“行了行了,別叫了,我知道了,這是正常情況,主治醫(yī)生不是說了嗎?”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不耐煩的女聲。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醫(yī)生嘛,專業(yè)的,這種情況我們鄉(xiāng)下人也不知道怎么辦啊,還請你幫幫忙!”
“幫什么?吸出來不就好了嗎?有你這功夫,病人都憋得不行了。”
“醫(yī)生說的哪里話,昨天看主治醫(yī)生可是弄了好久,那么麻煩我怎么記得住,還請……”
“停,我不是醫(yī)生,只不過一個護(hù)士,緩緩打針,輸液,查房罷了,別這么親熱,那老女人不生病估計要死的時候來這里住院也許才有機(jī)會看到我,催什么,推什么?”
兩個人就在門外,十多步的距離,卻遲遲沒有進(jìn)來。
床上病人的顫抖已經(jīng)不能用顫抖來說了,緊閉著雙眼,胡亂踢著被子,一雙手也張牙舞爪的亂抓,好像要抓住什么似的,緊扣著被子的手關(guān)節(jié)都已經(jīng)白。
大伯沉沉嘆了一口氣,附身捏著病人的鼻子,埋對上她的嘴。
這時陳子鳴才注意到這同樣是一位女病人,頭已經(jīng)脫落得只剩下一些絨毛一樣的毛。
“你看,你看,這位大伯這樣做也是可以的,想辦法讓痰出來不就可以了嗎?”
這時兩個人才進(jìn)門來,中年人看著大伯和小花,先是感激,后又是惶恐,伸手握著女人扣上大伯背上的手,泣不成聲。
護(hù)士慢悠悠走過來,嫌棄的表情都不愿意看病床上一眼,伸出玉蔥一樣好看的手指調(diào)整了一下輸液管就欲離開。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