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酥酪背著包袱,拖著行李卷走出大約十幾步,身后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
我倆停下來,酥酪轉身去看,我卻沒動。
“尚喜公公。”酥酪聲音平靜,“東西門口守衛已經查驗過,公公請再查查。”
“不必了。”尚喜的聲音與平日并沒什么區別。
“那公公過來,是有什么事?”酥酪問到。
“這里離冷宮有些距離,剛才守衛糊涂,不該讓你們就這么走。”尚喜說完,就有人走上來,從我懷里拿走包袱,又扛起了那兩個蘆席卷著的行李卷。
“梨婕妤才生產完畢,不宜勞動,還是坐轎吧。”
我皺起眉,轉過身,看見尚喜后面有一頂小巧的轎子。轎子不是尋常宮妃用的鮮艷顏色,灰突突的,但很干凈。抬轎子的是四個嬤嬤,身子粗壯有力,一個個低著頭,很是恭敬的樣子。
搖搖頭,我謝過了尚喜的好意。我不是什么婕妤了,只是個廢妃,沒資格坐轎子的。
尚喜似乎還想說什么,但我沒給他開口的機會,轉身扶著酥酪的手,跟著給我們抗行李卷兒的人往冷宮走去。
“主子為何不坐轎?”酥酪低聲問我。
我搖了搖頭,又笑了起來,“我現在的身份還坐什么轎子?走幾步又累不死我,若是今日這轎子坐了,被有心人知道說起來,又是一番罪過。起初,我連行李、包袱,都不想讓他們幫忙,但還有你呢,何苦讓你跟著我受累?”
酥酪長嘆口氣,一路不停的幫我整理衣裳,生怕冷風順著領口、袖口吹進來,她說問過穩婆了,產婦吹冷風,會得月子病。
我并不怎么在乎,要是按照這套說法,我現在就不應該走路。都去冷宮了,何必還要覺著自己無比嬌貴?那她娘的不是添堵么?
冷宮真挺遠,我這身子不如自己原來那個皮實抗造,走一半兒就累了。
找個背風的地方略微歇了會兒,酥酪怕人家偷拿我們東西,忙不迭的叫停了前面扛行李的。我仔細瞧了瞧,才發現就是才剛那個守衛。
他一個人扛著倆行李卷,外帶倆包袱,臉不紅氣不喘的,感覺是個練家子。
“你叫什么?”閑著也是閑著,我問到。
“奴才叫高升。”那人低下頭,但眼睛左右四顧。
我心里打了個哆嗦,現在天寒地凍,四周有沒有旁人,這個人莫不是要來害我的?
“婕妤娘娘。”確認了周圍安全后,那人扛著行禮單膝點地,給我行了禮。
“奴才是瑩妃娘娘座下暗衛,剛才因為人多,對婕妤娘娘不恭敬,請娘娘勿怪。”
我不敢相信,也不知道這會兒該怎么應對。
酥酪瞇起眼睛,上下打量著那個人。
那人似乎早有準備,從袖口抽出一張紙條,交到酥酪手里。
酥酪快速看了一眼,把紙條交還,告訴我這確實是瑩妃的人。
高升結果紙條就塞進嘴里,連嚼都沒嚼,直接吞進肚子。
我松了口氣,又見高升從自己身上摸出幾個荷包,讓酥酪一一看過后,塞進了我的行李卷。
“婕妤娘娘放心,冷宮看守雖然還未來得及調換,但有奴才跟著,他們不敢搜查您的東西。趙良才已經安排好了人,叫祿喜,三日后就到。婕妤娘娘在冷宮中暫且忍耐些日子,等祿喜到了,會幫娘娘慢慢添換東西,悉心服侍娘娘生活。”高升說的又快又急,我猜他是怕有人來,被人發現。
“剛才的轎子,也是瑩妃安排的?”我挑起眉毛。
“奴才不知道,瑩妃娘娘未曾說起。”高升也面帶疑惑。
“主子,會不會是皇上安排的?”酥酪小心翼翼的問道。
這個推測其實合理,因為尚喜并不伺候后宮的宮妃,也不用伺候皇后娘娘,他就是皇上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