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兮一把拉下他的手,雙掌合握,道“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慕生要是有事,我們都不會安心的,你要去救他,我絕不攔著你,但是我要你答應我,無論再怎么冒險,都不許送掉自己的性命,否則……”
她頓了頓,眼里不由自主噙滿了淚水,她一咬唇,堅定地道“我也會跟著你一起沖進去的。”
即墨云驟然捧起她的臉,在她唇上深深地一吻,附在她耳邊說道“到山下等我。”
淡淡的一句話,是承諾,是約定,是信念。
嵐兮知道他這句話的分量,忍住淚水重重點頭,她應該相信她的眼光,她應該相信自己挑選的男人。
即墨云揚唇一笑,不再拖泥帶水,轉身拔足,迎著風便向上縱去。
他才剛起步不遠,樹蔭里陡然蹦出一個大球,骨碌碌地滾下山坡。
即墨云飛身一躍,撲去將那大球抱住。
他的右足嵌進地面,滑落數丈,才將慣性卸去,穩穩停下。
即墨云扶起那個大球,那大球便是裹了外衫的何慕生。
但見何慕生探出腦袋,一雙眼珠已轉成了斗雞眼。
他暈頭轉向,來回踉蹌,即墨云捏住他的肩膀一提,他這才沒摔下去。
勉強立穩了,他又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掐著脖子不住干嘔。
即墨云在他后心拍了拍,緩了好一會兒,何慕生才漸漸恢復過來。
方才他情急之下,用衣衫裹了自己,翻身滾下,一路上壓倒枝椏,磕碰石子,刮擦出無數傷口。
幸虧都是小傷,就是這腦袋震得有些發嗡,五臟六腑也翻江倒海地惡心。
“你可還能走動?”即墨云問。
何慕生趕忙道“自然能走。”
瞥眼一見即墨云的右腳,那鞋面已經破損,露出了腳趾頭,皮肉上鮮血淋漓,不知可否傷到筋骨。
這是為救自己所致,何慕生又是吃驚,又是感動“莊主,你的腳……”
“小傷,先離開這里再說。”
即墨云打斷他的話,提起他便往山下趕去。
嵐兮正立在馬旁,探長了脖子往上瞅,見沒人影,便焦躁不安,原地徘徊。
陡聽得一聲“夫人……”
慕生!
亂樹雜草中,現出兩個人來,當先便是何慕生,嵐兮喜笑顏開,迎上前去。
只見何慕生一身衣服破破爛爛,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笑得燦爛而滑稽。
“慕生,你怎么滿頭是包啊?”嵐兮又是好笑,又是擔心。
何慕生尷尬地傻笑兩聲“我滾下山坡給撞的。”
即墨云道“閑話少敘,快些離開這里才是正經。”
“是,莊主。”
似要掩飾這身狼狽,何慕生一臉嚴肅,積極地去解開馬韁。
三人翻身上馬,幾顆火星迸上天空,在黑煙的襯托下,耀眼奪目,馬兒見了火光,大驚長嘶,翻飛四蹄,絕塵而去。
夕陽下,駿馬踏過古道,留下一連串耐人尋味的蹄印,深山里,烈焰焚燒著過往,埋葬了一段久遠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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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吟香魂不守舍地走在林中。
沉淀了悲傷,他的感官變得麻木。
落日的余暉灑在他背后,在他身前拖出了長長的陰影。
偶然一晃眼,地面赫然有兩道人影。
他心中一凜,不動聲色,又繼續前行。
那多出的人影,卻始終不遠不近地跟著他,悄然無聲。
梅吟香停住腳步,不耐煩地道“你還要跟著我多久?”
那人也停下,溫和地一笑“等你心平氣和,可以跟我走的時候。”
那人聲似涓涓細流,清冽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