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一從來沒經歷過這樣的寒冷,就是當年和師叔出門歷練意外落入百鬼幡里,被鬼氣浸泡都沒這么痛過。仿佛掉進了零下三十度的冰窟,骨頭里都結冰了。關鍵還沒有失去知覺,能夠一直感覺到冰刀子在往身上不斷地捅來。也不知道寧長生究竟拿了什么東西給他喝,即使想在對方面前保持一點最后的體面,也因為劇痛而告終。
看著坐在椅子上不斷顫抖,因為劇烈的痛苦而不斷冒出的汗又快速結霜的張天一,寧長生保持了一如既往的冷靜。只是緩步上前,抬手落在了張天一的顱頂。
其實她騙了系統,進入這個全新的世界時,她攜帶了上個世界的能力,只是在這里她并沒有動用過。而系統重啟后似乎也沒有檢查出來,就自動給了她補償。即使經過修復,這個虛擬主播系統依舊存在問題,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不過恰巧就是如此,才給了寧長生更多的可乘之機。
她不是不顧朋友死活的人,抬手是為了穩住張天一有些離體狀態的神魂。圣樹到底是圣樹,即便現在虎落平陽,效力依舊強勁,不是一個區區結丹期的人類修士能承受的。
張天一也感覺到一絲不對勁,又見到了寧長生的舉動,當即反應過來。猛吸一口氣忍住劇痛站了起身,而后盤腿坐到了地上,掌心向上打起坐來。
“獨立守神,抱圓守一。”寧長生開口道。
所謂守神就是集中心神并且守住它,用意志運行,而守神則是保持氣血通暢,將自己化作神圓、意圓、氣圓,以圓抵御攻擊,從而使得身體跳脫出來,不再受冷熱束縛,轉化為混混沌沌的原生狀態。從有為到無為,肉靈俱守。
張天一聽罷,也沒有懷疑,當即照做。
只是莫名襲來的寒意和靈魂離體的撕裂感,讓張天一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發紫。寧長生突然伸出一指,點在他的眉心。
“定——”
這一聲,如同久旱逢甘霖,枯走在荒漠沙丘數日的迷行者突然聽到了救世的梵音,張天一腦海里突然‘嗡’地響了一下,旋即變得空靈,進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態。
等他再次睜開眼時,太陽已經掛在了頭頂,正午當頭。
也就是說,他剛才整整入定了至少三四個小時,還是全身心投入那種。一覺醒來,他明顯感覺到原本壓在心頭的沉重鎖鏈終于解綁,眼睛也恢復了以往的視力。
不過這樣一來,寧長生湊近的臉就這么直直地撞到了他的眼底。
“嘶……”
他被寧長生嚇了一跳,下意識就往后躲,卻沒料到還有把椅子在后面,直接就和他的后腦勺有了親密接觸。加上他躲閃的力道不輕,這下疼得他齜牙咧嘴。
先前張天一視力受限,能大概看到寧長生的模樣,但細節看得不多,畢竟男女有別,他總不能湊到人家女孩子面前慢慢端詳,多輕浮。他印象里寧長生就是個面向清淡的女生,身材有點豐腴,不算胖,但也不苗條。可是現在的她卻截然不同的模樣。
不說是楊柳腰,也是纖細的腰身,罩在寬大的類似道袍的日式服飾里,顯得更加輕盈軟美。那張臉瘦了下來,直接讓她的五官露了出來,但看都不算很優秀,可是湊在一起就是別有味道,配上她冷清的氣質,自帶白云初見的仙姿緲緲。
修行者中也不乏妍姿艷質的女修,可是張天一敢說自己見過的那么多人里,絕對沒有一個有寧長生這般更像修行者的人。不是特意營造出來的遺世獨立,而是她的眼睛包含了太多東西,好像混沌宇宙,將一切都隱藏。這種幽幽的神秘感,才更讓人覺得遙不可及。可是之前他怎么沒感覺到呢?
好在這種感覺只存在了很短時間,很快寧長生又恢復了以往的神情,偽裝得很像一個普通人。
她見了張天一狼狽的樣子,輕笑了一聲,道“我長得很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