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安哈拉?”奧倫索不抱希望的最后順嘴問了一句。
對于安哈拉的性格他心知肚明,因小利而忘命,遇大事而惜身,有急智的小聰明,卻往往沒有敢于去實施的膽量,只得假以他人之威勢,將性命托庇于他者,唯一能值得稱道的,也只不過是還有那么一點的義氣,不過在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奧倫索并不抱以期望。
但是這一回,奧倫索卻是意外的判斷失誤了。
聽著奧倫索的這話,安哈拉默默的咬了咬牙。心中陡然浮現(xiàn)出了在怯懦的跟著卡特爾和佩雷斯逃避之外的另一個選擇。
安哈拉他并非是凱爾薩德人,也并非是斯拉夫人,而是一個在十幾年前偷渡來的逃亡者的后代。
安哈拉這個名字其實并不只是單純的一個人名,同樣也是一個地名,也是一個民族的名字。
在三百年多年前,他們過去的一切都被天災(zāi)毀滅,被重新蘇醒的歪淵與黑暗世界,順著冥冥之中的聯(lián)系瓜分吞食。
只有一小部分散布在世界各地的偏遠分支方才得以僥幸逃脫這來自概念上的“吞食”和“腐化”。
自此之后,安哈拉人成為了沒有過去的流浪民族,淪為四方各國的下等屬民,在二十多年前前,安哈拉人起義反抗撒克遜聯(lián)合給他們的不公正待遇,然后他們建立的新都便被日耳曼人果斷攻破,直接從苗頭上鎮(zhèn)壓了這一場起義,自此之后,安哈拉人的待遇一落在落,更加分散,流落逃亡到了世界各地。
安哈拉的父親便是在那一場起義之中,死于一枚不知來自何方的流彈,在那個時候,她的母親已經(jīng)在肚中有了生孕,為了躲避日耳曼人追捕,以及保下肚中的安哈拉,她急忙變賣了全部的財產(chǎn)乘上去往凱爾薩德的一條船只。
為了讓孩子記住那個已經(jīng)不可能再見到的故土,他的母親決定將他的名字取名為安哈拉,并天天給他講述那個亡于流彈的父親的生前故事。
當然,是在記憶中美化了無數(shù)倍的版本,對于這點,安哈拉他自己是心知肚明。
安哈拉的母親是一個怯懦的性子,在流亡于大洋彼岸的斯拉夫之后,為了讓孩子不重蹈他父親的覆轍去搞什么反抗,將安哈拉人失敗的原因歸結(jié)于沒有信守和日耳曼聯(lián)合之間的約定,一直強調(diào)著要孩子信守承諾并忠誠于自己的上級。
安哈拉是有點小聰明的,看出了這一點,但長久的重復(fù)之下,假的也變成了真的,口上再怎么不屑,內(nèi)心之中也多多少少對母親所描繪的那種虛假形象,有著一些向往。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要成為“父親”那樣“偉大英雄”,想要不用那么卑劣的在污水里面刨食,想要獲得他人承認的目光。
縱使他早就知道自己父親只不過是一個被高層的宣傳哄騙,然后在戰(zhàn)爭之中一點都不光榮的死于流彈的小兵。但對于安哈拉這種流浪漢來講,這即是在他灰暗生活之中,少數(shù)能支撐著他活下去的信念了。
巴薩羅謬給予了他脫離先前那種灰暗生活的機會,讓他得到了一個多少能好好活下去的工作,奧倫索這個前輩也不在意他滿身的缺點,慷慨的將自己的經(jīng)驗傳授給了他。
雖然奧倫索總是喜歡對他使用暴力,擺出一副冷漠的面容,但是安哈拉在內(nèi)心之中,還是感謝著這一名教給了他許多外城區(qū)生存經(jīng)驗的前輩的。
內(nèi)心的恐懼與對自我的譴責交織在了一起,讓他的內(nèi)心糾結(jié)萬分。
他的選擇只有兩個。
要么選擇背棄巴薩羅謬與奧倫索留在這里,要么選擇忽視對方身上的疑點,相信奧倫索,跟著他繼續(xù)先前走,重復(fù)著死亡的輪回。
選擇前者,他所需要面對的是黑暗中或許有可能存在的危險。而選擇后者,他所需要面對的更顯而易見的危險,也就是滿身疑點的奧倫索本人。
如果想要走,那必須要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