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曙光轉過身,淡淡地看著那個跪在地上哭得眼淚鼻涕一把抓的男人。
“你,沒有對不起我。”鄭曙光的聲音一如他的眼神一樣淡淡的,“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
于小川愣愣地看著鄭曙光,那身軍裝在他的眼里影影綽綽的,恍如隔世的感覺。
“二哥,人得向前看!”說完這句話后,鄭曙光便和鐘希望離開了。
于小川聽到鄭曙光的那句“二哥”后,心里有種終于沖破陰霾的豁亮感覺,喉頭一緊,眼眶一酸,再次哭出了聲,這一次他哭得暢快淋漓,幾年來悔恨壓的抑情緒全都釋放了出來。
此間事了,鐘希望和鄭曙光又回了鐘劉村,正好趕上吃晌飯。
上午村里殺豬,鐘爹買了二斤肉和兩根大骨,錢自然是從工分里扣的。鐘爹買二斤已經算多的了,眼下離過年還有一個多月時間,村里人買個半斤一斤的肉都是用鹽腌上慢慢吃。
鐘娘料到鐘希望和鄭曙光會回來吃晌飯,所以早早就將白面和上發著,晌午就蒸了一大鍋白面饅頭,另外熬了一鍋大骨湯,里頭加了粉條和大白菜,又炒了一碗紅燒肉,把鐘爹買的肉和骨頭一頓就用完了。
二奶奶在邊上看著就眼皮直跳,心道希望娘這是被她閨女給影響了,這么個吃法太敗家了!不過,她也知道鄭曙光回來了,鐘娘自然會想著做點好的,所以她也就沒好意思數落鐘娘。
吃飯時,鐘娘邀請二奶奶過來吃,她拒絕了,自己蒸了倆玉米面窩窩頭,老黑咸菜切碎,里頭滴了兩滴食用油合著點蒜末蔥花辣椒面拌拌,喝點開水,就算是一頓飯了。在她看來,這樣的飯食已經很好了,而且她一天還能吃三頓,村上大部分人家都還是一天兩頓。
不過,盡管二奶奶沒有過去吃飯,但鐘娘還是讓鐘希望給她送了一大碗骨頭湯和兩個白面饅頭。二奶奶一見眼前的飯食,心里既高興又有點犯堵,替鐘希望家以后的日子發愁,想數落兩句吧,就見鐘希望正笑瞇瞇地看著她,她知道只要她一開口,這丫頭一準點頭應是,但也只是左耳進右耳出,下回還是這樣,于是她也就不說了,想著這回就算了,下回再說說鐘娘鐘爹。
飯后,鐘希望和鄭曙光一塊兒收拾桌子,然后端著碗筷去廚房清洗,小夫妻倆在廚房里有說有笑的,彼此一個眼神對視就感覺無限歡喜和滿足,干活都是一種兩人獨處的享受了。不過這二人獨處沒一會兒,就有人過來打擾了。
一歲多的小希罕趁著鐘娘正和鐘爹在院子里說話的時候,邁著小短腿朝廚房蹣跚走來,他穿著厚實的棉襖棉褲,撐得身體圓圓的,小臉也是圓圓胖胖的,沒有脖子,整個人就像個球樣慢慢滾進了廚房,見到鐘希望后就一下子撲過去抱住她的小腿,仰起小臉:“大!”
他現在還只能發幾個單音,因為爹娘都教他叫“大姐”,他就記住了“大”,這還是因為他特別喜歡鐘希望才記著的,像鐘爹鐘娘他就記著了,而像鐘小妹,就沒達到特別喜歡的程度,所以盡管她一放學回來就一遍遍在他耳邊教他叫“三姐”,但他就是不叫,氣得鐘小妹對他是瞪眼又齜牙的,直說他是個小白眼狼,想當初他還沒出生時,她可是每天都跟他聊天來著。
鐘希望將小希罕抱起來,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樂得小希罕張嘴直樂,上下牙床上分別扎了兩顆小米牙,看著特別可愛。鄭曙光擦干手,也想抱抱小希罕,豈料這小子將臉一別,根本不搭理他。
鄭曙光神色有些訕訕的,他總覺得小希罕對他的態度就像當初鐘小妹對他的態度一樣,他又想起當初被剃光頭的事了,頭皮一陣涼颼颼的。
鐘娘很快就過來把小希罕抱走了,小希罕不愿離開他大姐張嘴就嚎,被鐘娘佯裝生氣的模樣拍了兩下屁股后,癟著小嘴硬生生忍著了。
鐘希望見他那小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