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月光下的輝煌巍峨
大殿地面擦得透亮泛著水潤,倒影人影綽綽,光亮灼灼。一群著曳地秀裙的宮娥仙仙裊裊走過,就像擦過湖面一樣,只不過不會蕩漾漣漪便是了。殿頂巨幅瑞鳥朝賀圖,寶石瑪瑙等奇珍異寶燭光下泛著盈盈彩光,皇家的氣派奢華與極度精美超乎想象,贊嘆匠人鬼斧神工。每一朵花卉,每一只鳥兒都生動逼真,栩栩如生。樺绱一身月白繡金線祥紋宮裝,襯的氣度絕塵清冷透著矜貴,一桿內侍宮女不禁微微屈膝,雖不會直視側頭瞧看,卻在迎面之時忍不住目露驚艷。
“殿下,這邊。”薛大人親自指引,走在右前方帶路,回身對樺绱說。
走過大殿,入回廊,每隔一步便在玉石臺上擺著青銅燈盞,遠遠望去,連成一線,泛著瑩瑩光暈。這里好像還是老樣子,卻也好像變了一些,每一處都有記憶。來不及看清,已到了書房。
天家的書房,自是匯集萬書,真真對得起書房門口匾額的題字‘書海’二字。
二叔老了,兩鬢染雪,臉頰凹陷,有了歲月的痕跡。眼下烏青,國事勞累又經(jīng)歷喪子之痛,臉色有些憔悴。樺绱站立殿中央,望著二叔倚靠羅漢床榻上的方枕,閉目聽著內侍臣說著明日諸事。
天下的主不是那么好當?shù)模M能不令人付出代價。
自古做君王難,做明君圣主便更難。坐了天下的君王便無所畏懼了嗎?不,顧忌懼怕的更多。要平衡朝中勢力,要安撫周邊藩國,想方設法拉攏皇親國戚,以及謹言慎行防止諫官出言警策,還要大度的接受批評指責。有閱不完的詔令章奏,聽不完的大小國事。明君大多勞碌成疾,因為要操的心實在太多。可即使是昏庸無為、生活奢靡的昏君,兇殘暴虐、狂悖無道的暴君,都要警惕有人謀反,有人刺殺,有人逼宮。要忍受孤獨,忍受旁人難以想象的勞累。可是為何如此,還是有人前仆后繼為權力而瘋狂,不死不休的爭奪至高無上的皇權。龍坐下早就尸骨堆積,血流成河。樺绱有些想不明白,不知他們是否算過得到的真的比失去的多嗎?
“陛下,長樂公主來了。”薛立仁上前一步出聲提醒。
宮女拿來軟墊鋪在樺绱面前,樺绱垂首掩了眼底情緒,提了裙裾跪地行禮“樺绱參見叔父,”還未見完禮,便被天家打斷了,命她過去。
“樺绱長大了。”最后一次也是九年前,那時這個孩子明亮又秀美的眼眸中,仇恨蓋過昔日的無憂爛漫。可是如今大了,那份恨意被掩蓋的極好,神情恬淡,燈光下分外清冷靜美。
薛立仁給獻宗身后放了靠背,調整姿勢。獻宗起身出言問道“這些年過得可好,怎也不回京瞧瞧二叔。”
樺绱望著二叔面上掩不住的疲憊,神情擔憂“一切安好,倒是二叔,老了。”樺绱眼底泛紅,想起多年前,二叔一手抱著她一手抱著朝歌,那時她還說二叔真厲害,就像大力士。如今她與朝歌長大了,可是二叔卻老了,真是令人難言的傷感。
樺绱忍不住出言勸道“二叔,別那么勞累,國事是處理不完的,龍體安康更重要。”
獻宗一怔,沒想到她會說這個,難怪朝歌最喜歡她,果真是個重情心細的。龍目威嚴直視面前的清亮水眸,那里沒有令人厭惡的虛偽作秀,屈于權力之下恭維奉承。松了松眉頭出言說道“樺绱,可真不像皇家的孩子。”這份不為權勢動搖的心倒是難能可貴。
“叔父,我從‘邵家酥餅’買了你愛吃的樣式,累了嘗嘗可還是那味道。”樺绱看著內侍端來小盞彩繪瓷盛的銀耳蓮子羹,想許是還未用晚膳又或是餓了墊一墊胃,出言說道。
“樺绱有心了,二叔定會品嘗。夜深了,你便宿在宮內,去陪陪朝歌。既然回來了,便多住幾日,你二人交好,有你陪著,朕也放心。”太子走了,愛女心情悲痛,才幾日小臉瘦了一圈。那日暈倒之后,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