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王走了,也不知曉公主能不能承受住。”重顯太子身下可就這么個子嗣了,沒想到也英年早逝了,日后公主還能依靠誰?雖在皇家,可沒有兄弟、兒子總歸是身單力薄的。
“不過,崇王病重,該姑娘什么事?”叢申不怕死的繼續(xù)嘟囔“聽守城大哥說,一早公主府羅大哥帶著侍衛(wèi)就出城了,還吩咐要嚴加盤查出城人員,特別是年輕的姑娘。”
齊域手中的筆停在半空中,濃黑的劍眉擰起,姑娘?
“哦,還有大人讓屬下給牧姑娘的書籍已經給了,海棠姑娘出來說,姑娘她很喜歡。”瞧著海棠姑娘好像要出遠門的模樣。是了,應該是公主走的急,沒帶衣物也沒領宮女,只跟著侍衛(wèi)離開。
齊域問“可有書信?”
叢申搖頭“這倒沒有。”
官家女子給外男寫信終究不好,想到這齊域沒再追問,小妹平安,他就放心了。現(xiàn)在還不能將她接回來,他還沒有能力保護她,在公主府,相對安全。而且她,待笙歌極好。
齊域放下手中的毛筆,將寫好的信折起來,交代叢申“信寄到老家。”是給他祖父齊老太爺?shù)募倚牛M京為官,要通知一聲家人。
蔣雨霖應該已經回了山莊,舅舅若知曉他回長安任職,定擔憂不已。
叢申指尖將要摸到信的時候,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卻帶著信撤后,齊域將信重新展開,看后一手扶額,自嘲的譏笑一聲。
叢申忐忑“大人?”
齊大人的容止上顯露出一絲不自然,內心無所遁形的被攤開,隱隱的懊惱與難堪,將信揉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叢申望著那揉成一團的信,問“這信?”
重新鋪平宣紙,齊大人說“等會兒讓府內旁人送去就好。”
叢申退下,日光越過窗子斜照進來,正好照在那團紙上。誰要是展開,大約會窺到齊大人的內心。一封家書報平安,可內容中唯有倆字突兀的出現(xiàn),前言不搭后語的。
是回答叢申問得那句大人,您跟公主還能不能——
不能!他是這樣寫的。不自覺間寫在了信中,像是在回答內心。
——
出殯那日,太妃沒出現(xiàn),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這樣的痛誰能受得了。
崇王尚未娶妻,也沒留下子嗣,又無兄弟,摔盆兒、扶靈叫挽郎代之。牽引靈柩,低唱挽歌,儀式正式開始。
引魂幡空中飄蕩,紙錢飛舞,伴著哭喪哀樂,樺绱走在親眷的最前面。她高估了自己,這樣的畫面她一時無以承受。寬大的素冠遮面,卻遮擋不住悲傷,跟隨喪禮隊伍前行對她來說分外吃力。先前她是被小乙扶著,后來有人攬過自己,將已經沒有力氣走下去的她扶住。
她經歷太多人故去,想想長安城外那一片荒墳,小小的土堆,埋葬了多少冤死的亡靈。腦中渾渾噩噩,她去成陵,對著牌位質問父王,可是無人應答。她想沖到父王面前,問問今日的結果,您后悔嗎?
后不后悔,誰都不知道,因為父王走了,毫不負責的走了,將所有罪責留給了他們。如今她的胞弟,她的至親,也走了。不堪病痛的折磨,他那樣消瘦,那樣憔悴,全然沒有這個年紀的少年該有的朝氣蓬勃。
可每每收到楨兒的來信,總是安慰鼓勵她。
‘春天的袁州是什么樣子的?江南,我還沒有去過,是不是同詩中描述的那樣令人向往。等明年,我便去皇姐那里瞧瞧。’這句話他說了許多年,卻從來沒有來過,他來不了的,因為身體受不了長途跋涉。
‘明月山的神仙多嗎?否則皇姐為何長居那里?不過,想來是景色宜人,山清水秀。’他還能跟她玩笑,哪怕正飽受身體上的折磨。
楨兒院子中種滿綠植,都是他親手栽種的,一片生機盎然;府中池塘養(yǎng)著魚,成群結隊水下暢游;書房成沓的字